第31章 为了不害怕
“马勒戈壁的。”
就是这句话，庄舟听得清清楚楚。
就是因为听得清楚，才让他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望向坐在地板上的孩子堂堂，手机被他紧紧攥在手心中，满面的不悦阴沉之色，身子坐在阴影之中。
庄舟看着那几乎被书架的阴影整个罩住的瘦小身躯，心中渐渐升起相当的荒谬之感，目光不可置信起来：“你刚……在说什么？！”
“又没骂你，管这么多闲事做什么？手机没电了而已。”堂堂听得出庄舟声音里的惊讶，“哼”了一声，别过身子，将后背对准他，“玩你的电脑去吧，不想玩的话让给我也行。”
大概是觉得庄舟多管闲事自讨没趣，堂堂不愿再多理睬前者。
看着手机仅剩下的十个电量，继续玩了起来。
“……”
荒诞。
十足的荒诞。
庄舟简直不敢相信这孩子嘴里面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没大没小也就算了，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人。爆粗口，也能算是人之常情，毕竟是最直接表达情感的方式了。
但关键是……
这孩子，才7岁啊？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被脏话荼毒了呢？
还只是因为手机没电？！
庄舟听得明白，那绝非是寻常讲话时带的语气助词，而饱含着难以言喻的怨毒之情，像是一口粘稠的老痰，其中充斥着污秽和病菌般的成分，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于吗？
庄舟想要脱口而出，但还是憋住了，那孩子会说些什么，光看那他一脸厌弃的神色就已经能猜到个大概了。
“先不说这些，来聊聊天吧，我要忙活的事情也差不多忙完了，”庄舟看向那孩子，见他没有想要把后背转过来的迹象，索性搬了个小马扎过去，与他面对面。
而堂堂，正专心致志地看着……
c站恐怖区小视频？
庄舟看着，手机上变得一片漆黑。
堂堂知道，那是有‘大的’要来了的迹象。
心脏已经加速了跳动，不单单是因为预知到那场将要到来的刺激，还更是要与电量竞速——堂堂看了看危在旦夕的电量，心脏砰砰跳动。
这台手机相当老旧了，本来是他爸爸好几年前换下来的手机，被妈妈收拾垃圾的时候发现，被扔进了垃圾桶里去，又被他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的，整体功能有些落后。电池容量也很小。
“要来了！”
堂堂的目光几乎无法挪不开。
然而，一只手，突然伸入视野之中！
而后，毫不犹豫的，
将手中的的手机一把夺走！
“啊啊啊啊啊！！”
像是五雷轰顶那般，堂堂发出比见到鬼还要尖厉的尖叫，整个人像是羊癫疯发作般滚倒在地上，身子在地板上胡乱翻滚，口中不断地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凄惨的尖叫。
庄舟却只是抓着他的手机，居高临下地看着，不为所动。
甚至还要点好笑。
可在好笑之余，又有些淡淡的悲哀。
“小逼登，闹够没有？”
故作刻薄的声音飘荡着落下，不知道为什么，堂堂的身子顿时在地板上僵滞了住，原本的眼眶中已经盈满泪水，但此刻却根本不敢流下眼泪来，看着庄舟的眼眸圆瞪，充满恐惧之色。
庄舟：“？？”
不是，有必要吗？
就是抢走手机而已，怎么一副我家暴儿童的样子？这帽子扣的，可压根当不起，是会被挂网上的。
虽然不知道哪里触动了这孩子的恐惧神经，庄舟叹了口气，尽力将语气变得温和起来：“堂堂啊，你不是手机没电了嘛，我帮你去给手机充电，充电的时候咱们聊聊天吧。”
说着，绕到柜台后面，将手机接上充电头，以示诚意。
没办法，想要完成任务，还得从这小逼登身上着手。
“你……你没骗我？”
堂堂的声音有些打颤，但是身子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地板上，紧紧盯着庄舟，像是自己地盘被入侵的幼兽，满脸紧张地盯着那头大摇大摆的大怪物，紧张之余又有几分能够吃人的凶猛。
“不信吗？不信就自己来看嘛。”
庄舟摊手，不以为然。
他向着堂堂走去，忽视对方警惕的目光，大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将微长的头发揉得有些散乱，声音中像是带着磁性：“小弟弟，来聊聊天吧？这么喜欢看恐怖的小视频吗？”
庄舟的手像是有什么奇妙的魔力，也不知是他的实际行动起到了作用，还是手掌抚平了炸起的毛，总之，堂堂的情绪终于算是平静下来，不再像是奓毛的狗一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嗯。”堂堂低低地回应一声。
许是觉得面上有些挂不去，他微微侧开头。
庄舟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
「大爱之手」！
通关范荐副本的技能奖励，来自于其爱人秦萱的大爱！
她的手，将抚慰每一个深受创痛的人……
庄舟尚还记得这句话，但也是第一次真正运用。眼下一看，能将失去了手机就像是失去父母般的网瘾小孩安抚下来，也是相当的非同一般。
“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喜欢看恐怖视频吗？”
像是闲聊般，庄舟问道。
对于他这爱好，庄舟还是相当惊异的。
上辈子，他这么大的时候，整天不是喜洋洋灰太狼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熊大熊二光头强猪猪侠就是巴拉巴拉小魔仙变身，像这种……口味相当独特的童年，简直有些难以想象。
“你管我？我爸爸都管不住我！”
堂堂几乎是下意识地顶嘴，但是庄舟的抚摸带来的温热感仍旧留在体内挥之不去，感觉到他的体内似乎存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这种感觉，在妈妈身上都没有感受到过。
可能是觉得，要是自己不回答，庄舟就不愿意摸自己的头。
于是，他又闷闷开口，“为了不害怕。”
“不害怕？”
又是一句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庄舟一挑眉，直觉告诉他，这个点非常之关键，于是，庄舟继续逼问，但是语调相当温和，是小朋友都会信赖的那种怪蜀黍风格。
“害怕什么？老师，同学，还是作业？”
“都不是，”堂堂摇了摇头，嘴巴刚一张开，就被自己紧紧捂住，眸子中透露出无比的惊慌错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