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院

“系统老贼听见了吗？快给一个攻击技能啊。”

【谢邀，自己抽。】

谷归送走女孩，让她去通知楼里的人明天晚上九点选角。

少女抱着自己的头邪恶一笑，她才不通知，最好都不知道就只能选她了！

奈何第二天不到八点半，楼下就乌泱泱的站满了五六十个诡异。

谷归选定的场记正拿着大喇叭组织排队，对摄影灯光道具妆造感兴趣的去找卢明水报名，竞选演员的排好队。

队伍呼啦散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竞选演员。

卢明水的女朋友就是尤文媛，她正在小桌旁无声尖叫。

怪不得《结局》拍这么真实，它就是真的啊！！！

一个简单的选角让张导见识了大千世界，除了死的异彩纷呈的人，还有各种奇行种。

张导看着面前的鸟身人，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颤抖着问出一句话：

“你会下蛋吗？”

鸟身人：……

鸟身人飞起来了！张导受到了暴击！断头女孩挡住了暴击！张导还活着！

确定了几个主演，其他角色诡诡有份，毕竟配角很多，不出演时都去干其他活。

诡们热热闹闹的散了，张导留下几位主演一起讨论。

接下来就剩场地问题了，场地单元楼和学校有了，就剩医院了。

毕竟开局就是女主受伤失忆的狗血戏码，医院需要的还挺多。

谷归眯了眯眼，北边有一个医院，正好是个契机，可以把医院收编了。

忍不住露出一个核蔼的笑容，谷归拉起断头女孩小布：“走，让我们去‘借用’一下邻居的场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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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第四人民医院

一个不大不小的医院，共有四栋楼。

四栋楼很陈旧，白色的外墙发黄，看着油滋滋的。

入口处铁质大门锈的不成样子，直接被扔在一旁的草丛，大门就这么敞开着。

四栋楼呈口字状围着，中间的小庭院很干净，只有干黄落叶没有垃圾，院子里静悄悄的，风很大，吹散落叶满园纷飞。

这里没什么恐怖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悲伤而已。

门卫坐在亭子里写着什么，远远的小道突然冲出一辆轿车，轿车打着大灯开着窗户，放着品味很差很上头的某音热歌，音乐声的震天响。

门卫被震的笔下一滑，抬头懵逼看向外面，只见驾驶室一个男人探出头，冲他wink了一下：“嗨~”

门卫愣愣的看着男人，随即捏碎了笔壳，尖叫暴起，瞬间膨胀成一个三米的怪物！

“谷归！！！你还有脸回来！”

门卫尖啸着冲来，谷归踩死油门灵活从他胯下一转，噌的冲进了医院。

这份爱恨情仇要说到七年前。

那时的门卫还是一位诗人。

【管理局的天是蓝的

管理局的草地是一望无际的

管理局的牢饭是难吃的】

这是他写的诗。

最开始这只是关于甜咸粽子的争端，四只诡决定买一兜超市打折的粽子，因买蜜枣还是猪肉大打出手，最后决定各买一兜，翻遍四身却凑不够买两兜的钱。

后面没什么特色，一次不成功的小广告招工，一场误入歧途的黑吃黑，一次分赃不均四个诡报了十二个警，以及团结友爱的好兄弟为了卷钱跑路相互使畔子，最后成功被管理局一锅端。

四张不太好看的大头照，结束了一段感人肺腑的友谊。

曾经的记忆已成过往，新的恩怨正在涌动，冲进医院的谷归丝毫不顾旧情，转身给门卫上了个削弱buff，指挥小布开打。

小布从车窗弹出身子，手边涌起黑雾，随即凝固成一个火箭筒，在门卫惊恐的目光中连射几炮，将他炸回原型。

门卫趴在地上，脑子嗡嗡响，一句话回荡在他心间——

大人，时代变了。

谷归过去将门卫拉起，搂住他的脖子，给他下了个控制咒：“兄弟，要识时务。”

门卫艰难点头。

刚才那一炮仗也没炸开医院的静谧，小布走前门卫被迫断后，几诡拖拖拉拉的往门诊走。

医院里依旧静悄悄的，三诡一路说说笑笑，竟然也不显得吵闹。

门诊楼没有人，也没有诡，只有悉悉索索的风声和不知什么仪器的滴滴声。

谷归走在医院里，并不为这诡异的气氛担忧。

这座医院实力不强。

判断一个鬼域的强弱很简单，一是看域主的实力，二是看域内诡异数量。

医院是典型的域主型小鬼域，依靠域主存在，多是伴生诡异，其他诡异不多。而烂尾楼是典型的整合型中鬼域，超过六十名独立诡异，没有域主。

烂尾楼的实力远大于四院。

整合型鬼域是近几年在河内新出现的，河内出了一个很厉害的诡王，她制定了新【规则】，规定“朋友与亲人不可吞噬厮杀”，才有了整合型鬼域。

诡异们开始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很多组建了家庭甚至形成社会关系，也不无事生非在人界乱窜了，诡异事件瞬间下降几倍，这在管理局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当然也有一些顽固派，就像四院域主这种。

谷归擦擦嘴唇，控制住笑容，给你机会你不争取，那就没办法了。

“走吧小布，我们去住院楼。”

小布点头，脖颈处流出层层鲜血变成一个红色长袍，将她提高到两米，跟在谷归身后，垂着脑袋蹭到谷归耳边。

“也没有什么小怪啊，好安静，这的域主是什么样？”

“一个很别扭的小孩。”谷归笑笑，拍拍小布的脑袋：“熊孩子嘛，打一顿就老实了。”

顿时一阵寒意从小布体内穿过，小布嘶了一声默默缩回脑袋，想到不好的回忆。

作为全楼唯一一个怨恨，唯一一个有理智的怨恨，不要问她理智是哪来的。

住院楼同样很安静，所有的门都打开着，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脚，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呆久了感觉整个人都淡了呢。

谷归看到小布在后面哔哔哔，自己也张嘴骂了一句，声音走出口腔便消散在空中，连自己都听不见。

小布也不说话了，只是低头看着他，谷归抬手抓向小布胳膊，没有抓到熟悉的血液感，而是直接穿了过去。

不，是他穿透了过去。

谷归看向镜子，镜中一片虚幻，没有他的身影。

是这样吗？

【你，去搜病房，注意，接应我。】

谷归给小布打手语，小布点头离开，谷归重新审视这栋医院。

很聪明，知道先把战斗力不强的辅助干掉。谷归看看电梯看看楼梯，最终决定爬窗户。

窗户倒是关的严整，谷归踩着空调外机往上爬，爬到一般情况下比较容易出事的四楼，一个肘击敲碎玻璃，爬了进去。

诡异们喜欢4，就像人类喜欢666888一样，看着就舒服。

谷归进的正好是444号病房，病房整洁如常，三人床带桌子柜子，浴室挺大，跟酒店一样，连落了一地的玻璃渣都不显得脏乱，反而在太阳的照耀下有种别样的美感。

病院的光，像秋天早晨下着小雨的光，它是落叶的颜色，清爽又有些悲凉。

谷归站在玻璃渣上，刚才击打玻璃被划破的手臂在滴血，血液咬住玻璃将其融化，谷归虚幻的身影也凝实了一些。

谷归甩甩头，将心中空落落的感觉甩掉，不再吞噬玻璃。

444号病房门在锁着，谷归的血手握上门锁，门锁滋滋啦啦半天被腐蚀，外面的走廊竟是一片黑暗。

出去吗？

不。

门外不是黑暗，是一片虚无。

谷归有些惊异，“虚无”只存在于精神，不存在于现实。

谷归不由得紧张起来，关上那扇门，他刚刚砸窗户，导致【生门】开在了窗户，现在这片空间已经混乱了。

但混乱的空间更容易找到信息，想要完全掌控空间，可不止是干掉域主这么简单。

【诡域】的形成早于【域主】，是【诡域】选择了【域主】，不是【域主】创造了【诡域】，谷归必须了解诡域的底层情感逻辑，才能掌控【诡域】。

谷归打开靠墙的一个大柜子，里面没有尿壶支具，反而挂着很多花花绿绿的衣服，衣服按颜色类型分类，谷归下意识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一个打扮漂漂亮亮的老奶奶，正坐在病床上，笑着给孙女编辫子。

谷归关上门，打开旁边的柜子，里面放着一把吉他贴着动漫海报，吉他弦跳动起来，竟然弹出一首《植物大战僵尸》，音乐穿透了静谧到真空的空气，谷归噗的笑了出来。

怀着好奇打开第三扇柜门，里面只有一个平板电脑。

平板没有密码，桌面上只有一个文件夹，点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病历，病历里没写疾病，反而是兴趣爱好。

【嘿，手术做完我这病就好了！等长长肉，就跟老太婆一起去BJ转转。】

【什么表情，这假眼多帅啊，你看你看，它会发激光啊！】

【这个裙子好看吗？我十八岁生日穿怎么样？我要三层红丝绒蛋糕！不多吃不多吃，就吃一口嘿嘿。】

【闺女别担心，你爹我身体好着呢！等出院了，给你的化妆桌腿修修。】

【没事，医生说我起码还能活两年，够把小说写完了！】

【等我病好了……】

几千份病历，谷归一份一份看过去，最后结尾到6666号病人，谷归点开病历，上面只有一句话：

【结局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