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渔夫
伯曼斯特街，十二号私人办事处。
即便是在狂欢周，这几日蒸汽工厂也依旧没有停工，滚滚黑色浓烟中似乎还潜藏着一些诡谲的波动。
不过居住在巴伦市的居民早已习惯，除了教堂所在的巴伦广场中心，其他的任何一处角落都避免不了要呼吸那浑浊的空气。
莱恩酒馆的侏儒就是因为在母体时摄入了太多的污染，才导致发育畸形。
普拉门将混合着少量百灵花液的铜制喷壶握在手里，仔细的将门口那块熊皮的周围来回喷了几遍，它能有效的降低空气中的污染元素。
尽管超凡者对于污染具有更强的抗性，能够免疫低程度的污染，但普拉门还是觉得不够保险。
为了避免阿嘉莎受到影响，普拉门最近每天都坚持喷洒百灵花液，毕竟连“流口水先生”都扛不住日积月累的影响。
哦，“流口水先生”是阿嘉莎对于二楼靠街那扇百叶窗的尊称。
“小鲁特？”白裙少女在楼梯转角处靠着墙壁，朝他招手。
普拉门进屋，将手上那个看起来有些劣质的铜喷壶放到一旁。
百灵花液只能存储在铜器中，当时为了找到符合要求的喷壶，他找遍了整个巴伦市，却没有任何结果。
最终只能找到贝瑟恩女士，在她的帮助下自制了一个。
所以简陋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最近铁路要开工了，据说教堂那边因为这件事在跟巴伦市市政厅谈判，还有一位委员被打成猪头！”阿嘉莎从楼梯上小跑下来，夸张的描述着。
教堂不愿意？普拉门感到有些奇怪，改善交通不管在什么时代可都是好事。
之前第一次得知斯瓦蒂大公要在巴伦市修建铁路时，憧憬着多尔市美好生活的人们欢呼雀跃。
这下如果让他们得知光明教会反对这件事，恐怕会闹的非常严重。
还有……阿嘉莎什么时候会关心巴伦市时政了？
这点比起修士跟委员打架这件事更让普拉门惊为天人。
他绕开了门口不远处吊着的秋千，藤条编织的长椅座位刚好足够少女侧身躺上去。
“看呐，猪头照片还被刊登在了巴伦市早报上！”
阿嘉莎一只手往嘴里丢着青绿色的葡萄，另一只手扬了扬手上的灰色报纸，上面巨大的肥肿的猪脸占据了四分之一的页面。
嗯，这才应该是阿嘉莎会关注的点。
“给我看看。”普拉门开口，将少女递过来的报纸接过。
“惊！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很有某些标题党的风格，看来噱头这件事古今中外从来不会缺席。
他继续往下看，报纸上简单描述了前天在市政厅内光明教会的牧师公然反对修建铁路的事情。
文章中还有许多意图挑起读者情绪的用词，例如牧师“辱骂”巴伦市市民没有远见，或者“嘲讽”穷人没钱跟随教会队伍走出巴伦市之类，颇有些恶意报道的意味。
这也实属正常，作为巴伦市内唯一发行的报纸，巴伦市早报几乎是每个人的信息获取来源。
而其作为巴伦市市政厅文字上的利刃，必然要为其所用。
“……”
“该牧师名为若纳塔斯·瑞恩，是主教基亚诺什·法耶兹身边多年的……”
普拉门眉头皱了起来，没有搭理在一旁吐着葡萄籽的阿嘉莎，径直走上了二楼。
跟报纸上一模一样的名字出现在卧室靠窗的那面墙壁上。
【若纳塔斯·瑞恩，教堂牧师，跟随主教多年，形象为黑发绿瞳】
黑发绿瞳的特征是多兰森林以南的斯彼瑞人，在巴伦市的人口里也占据了一定的比重。
就在一小时前，普拉门亲耳从葛雷哥里那里得到了关于他的消息。
谋划枪杀他的幕后之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位光明教派的牧师。
“所以他为什么会笼络一帮亡命之徒来杀我？”
普拉门很疑惑，他发誓，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此人，甚至直到今天才知道若纳塔斯·瑞恩这个名字。
不，就在前往光明修道院的那天，他记得有两个人跟自己擦肩而过。
其中一位，似乎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更古怪了……一个资历不浅，前途光明的牧师，究竟会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来对一个普通治安员的儿子出手？
若真是我有什么罪孽，那也跟他没多大关系才是，或者大可光明正大的以教会的名义惩治。
普拉门弄不明白其中的诡异之处，但是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他也都不可能任人宰割。
只是如果牵扯到了光明教会，那将会十分的麻烦。
作为斯瓦蒂公国内唯一的合法教派，在巴伦市，每十个人中就有五个是光明教会的信徒。
他们掌握着医疗，教育，甚至还会赠送每一位新生儿关于教派的神话故事图册。
这是宣传交易的最好方式，简单易懂。
光明教会就是扎根在斯瓦蒂公国的参天巨树，它的根系四通八达，早就嵌入了这片土地。
唯一能与之抗衡的，恐怕也只有斯瓦蒂大公了。
根据普拉门的观察，斯瓦蒂大公跟教堂的关系一直处于一个很微妙的状态。
例如猎魔人对于要接受教堂监管这件事一直口服心不服。
昨天抓捕弗利兹的行动，他甚至有理由怀疑这其实是猎魔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再加上巴伦市早报里关于光明教堂和猎魔人的摩擦，普拉门本能的觉得事情似乎已经到达了一个严重的程度。
当第一只蟑螂出现在阳光底下，说明所有的阴暗处早已遍布。
那自己或许可以去艾德老叔那探探口风。
普拉门从来就对光明教派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对于任何想剥夺自己生命的人，他的反击向来就只有一个。
以牙还牙。
如果能借着猎魔人这股狂风，他或许可以成为风中的暴雪。
压垮大树普拉门没这本事，但是除去大树上的残枝病叶，并不是不可能做到。
“这件事，就先等到狂欢节之后吧。”
普拉门把那张羊皮纸贴到了密密麻麻的通缉令的上方，靠近希瑟·海登。
狂欢节临近，他也需要时间继续调查，便只能暂且将这件事压下。
更重要的是，普拉门还有一件紧迫的事情要办。
“时间差不多了。”普拉门看了眼银表，已经到了跟那人约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