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秦虎:我肯定死在我林哥儿前头
数日过后,秦虎的刀功明显长进了许多。
来到陈柏平家中的林秋并没有去打扰,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
这时,陈柏平自己也注意到了他,缓步走了过来,似乎猜到了什么,眼里带着笑意:“来找我的?”
林秋看了眼他,摇了摇头:“来看小虎的刀练的怎么样了。”
陈柏平轻轻的“嗯”了一声,继续说着:“跟骨不错,再有着三四日,断天刀便能够入门了。”
“十天,才入门?”
林秋紧簇眉头。
闻言,陈柏平没好气的撇了林秋一眼:“这是练武,你以为是追求姑娘吗?再说了,就算是追求姑娘,也不可能十天就能睡到床上。”
林秋面露无奈,心中颇有些烦躁。
“磨皮呢?”
陈柏平想了想:“十日一药浴,凭着小虎的跟骨,药浴三次,定能破境。”
“一月?”
林秋的心中更烦躁了。
太慢了,太慢了。
本来是无需这般急促的,可那天杀的三狼帮已经要骑在头上拉屎了,尽管今日只是敲打,可他仍是觉得心中有气。
俗话说,退一步……越想越气!
撇了林秋一眼,陈柏平没好气道:“一月磨皮,这已经算是快的了,小虎都不急,一天慢吞吞的,吃了睡睡了吃,你急个啥?”
林秋没吭声。
陈柏平眯了眯眼,微微一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再怎么说,他也是京城来的锦衣卫,揣摩人心的能力还是有的。
看着秦虎在天地中舞刀,脚下雪花似是倒起,一步三斩,如此寒冷的天,脸上露出了都大的汗珠。
俄顷,林秋突然说了一句:“陈大人,似乎知道我为什么来?”
陈柏平一笑:“知道啊,你不是说了吗,来看小虎了。”
林秋搓了搓手:“久闻鱼龙卫“暗影”之名,这常山县,怕是哪家晚上有房事,你们都一清二楚吧。”
“粗鄙。”
陈柏平戏笑一声:“不过,话粗理不粗。”
林秋用手捂着冰冷的耳朵,没有再吭声。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
终究是林秋更沉得住气。
陈柏平扶住腰间配刀:“怎么?要不要考虑考虑来我这边?你带着那一百号人,加上虎豹帮,吃掉三狼帮也不过三日的事。”
林秋没吭声。
陈柏平激了他一句:“你十七岁的年纪,正是少年气盛的时候,他魏天朗这般敲打你,你竟然忍的了?”
“反正我是忍不了的。”
陈柏平愈要攻心。
林秋定睛看着舞刀的秦虎,平静问道:“吃掉三狼帮,地盘我能分到多少?”
陈柏平似乎早已经猜到林秋会说出此话,几乎没有太多的犹豫:“你人少,分到的地盘自然也多不了,三七吧。”
这个数,在林秋的意料之内。
想了想,他缓缓开口:“这么分的话,桂花街,徐水街,清风街,这几个东城最繁华的街道,我要五成。”
闻言,陈柏平陡然一愣,觉得林秋的野心有些大了,可是转念一想,觉着林秋就是这般人,若没有野心,在十七岁的年纪,就敢挑头?
挑头也就罢了。
在双方人马各开出利益的时候。
竟然仍能巍峨不动,隔岸观火。
不为眼前薄利而心动者,所图也必不止于眼前。
陈柏平也很直接:“五成,太多了,最多三成。”
林秋没吭声。
陈柏平继续说道:“三成,不少了,你就一百号人,三成的地盘,酒楼,赌坊,还有杂七杂八的铺面,足够你整个竹巷的人着锦衣,入青楼,富贵一生了。”
常山县能上的了台面的帮派,已经从流氓地痞脱胎换骨了,有句话怎么说来了,土匪有权有人了之后,就要玩点赚钱的营生,不会再像以往一样只顾着打打杀杀。
常山县不少的酒楼,赌坊,铺面,都有着帮派的入股,也不需要他们经营,只需要带着人马维护治安,就能平白分出几成的银子。
作为东城最繁华的三条街道,尽管只是三成的地盘,每年赚下的银子,都在千两往上。
富贵一生,这是自然。
可说到底,这也不是林秋心中所求。
再者,竹巷这伙人还是太过于弱小,吞掉任何一方,也就相当于没了三足鼎立的制衡。
竹巷就是最弱的蜀国。
还不足以与任何一方刀尖上见文章。
陈柏平没在说话,一直在等着林秋的答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秋也终于给出了他的回答:“算了。”
陈柏平皱起眉头:“你可想好了,今天你还有主动权,若是有朝一日,三狼帮那边要清算你,你再来谈合作,连一成的地盘,都吃不下。”
林秋捏了捏额头:“我心里有数,不说这个了。”
陈柏平还想说什么,可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中午,林秋是在陈柏平家中吃了个饭才走的,临走前,陈柏平语重心长的对林秋说了一番话。
“小林,人,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的,你就一百人的体量想和虎豹帮五五分是不可能的。”
“你有野心我知道,可是你想一飞冲天,得先乘上风吧?脚下连风都没有,你咋登天啊?”
林秋在门口摆了摆手,走了。
看着林秋离去的背影,陈柏平万分无奈的叹了口气,林秋给他的惊喜太多了,有统治一方的能力,有武道上的天赋,还有野心。
这样的人,日后发展起来,定能成为鱼龙卫手中那一柄与四大家抗衡的利剑。
成也野心,败也野心。
他的野心太大了。
回过头来,看着啃着猪蹄的秦虎,陈柏平鬼使鬼差的问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杀你林哥儿,你会咋办?”
闻言,秦虎顿住,猪蹄也不吃了,一下拍在桌子上,哗的一下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刀,怒气冲冲:“谁敢杀我林哥儿!?”
啪的一声。
桌子应声而碎。
看着四分五裂的桌子,还有撒了满地的菜,陈柏平无奈的捏了捏额头:“我都说了是如果了,你激动个啥劲啊?”
“奥,如果啊。”
秦虎又一屁股坐下来:“要杀林哥儿,就先杀我。”
陈柏平一愣,又问了一句:“那要是你打不过那个人呢?”
秦虎边啃着猪蹄,边吱唔着说着:“那我肯定会死在他前头。”
可能是秦虎嘴里塞着饱满的肉,说出来的话陈柏平似乎是有些没听清,拧着眉头,头往前挪了挪,问了句:“你说啥?”
秦虎认真的重复了一句:“我肯定会死在他前头。”
陈柏平浑身一怔。
耳边传来的这句话,仿佛让他回到了那一年大雪下的京城之地。
他是师兄,那位是师弟。
两人从小无父无母,被一个瞎子刀客收养。
师兄天赋平平,师弟却天赋异禀。
有天,瞎子刀客喝醉了酒,对着他说了一句:“你再不努力,以后要被小你三岁的师弟护在身后了。”
师弟道:“那又如何?师哥保护了我这么久,以后就换我来护着他。”
瞎子刀客一笑:“若是那人要杀了你师兄呢?”
“那就先杀我!”
“那要是你打不过他呢?”
比他小了半个头的师弟,目光坚定:“那我肯定死在我师哥前头。”
一样的下雪天。
一样不是亲兄弟的亲兄弟。
一样的回答。
一瞬间,已过而立之年的陈柏平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