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簪子
当被狐玉芙堵在书房回院子必经小路上,顾荼其实是有所预料的。
“你想看夫子惩罚我?”狐玉芙身高略高,眼神带着怒火。
“这句是我想送给你的。”
狐玉芙被怼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殷府收留的玩意,被送到一班就真以为高贵的了吗!”
顾荼面无表情,觉得大家闺秀还是温婉很多,骂人的词汇都很匮乏,想当初清河镇上卖菜的大姨吵起来那是一个精彩啊,如果让大姨来骂说不准这些城内的姑娘能被骂哭。
狐玉芙见眼前人眼神都不在自己身上,自己骂了半天还能走神!气的就想拿簪子扎人了,把这不为所动的脸给划破,她倒要看一看她花容失色的表情!
“不要出来!”顾荼一边说一边眼疾手快地向旁边一躲,出手劈向手腕,狐玉芙吃痛,簪子掉在了地上。
顾荼弯腰捡起簪子,冷声:“我无害你之心,那日是你先说我,我不过礼尚往来,今日我不计较,日后我们毫无干系。”
狐玉芙嗤笑道:“果然什么人教出来什么样的东西,你师傅一个异想天开还是个不自量力的教出你这么个呆子,真是可笑。”
话还没说完,一阵微风,竹叶飘落,簪子的尖端划破脖颈细嫩的皮肤。
“你这张贱嘴再说一个字呢,信不信我划烂你的嘴,反正是你自己的簪子,放进这张小嘴里,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你敢,我可狐氏的大小姐!”
“我怎么不敢,我可是乡下来的野丫头,杀了你我都敢”,顾荼一脸戾色:“我看狐氏的家规可能是摆设,养出你这么个骄纵的玩意,我懒得管你以前的事,但是我要是再从你的口中听到我师傅一个字,我定要将你这嘴缝上。”
狐玉芙已是浑身冷汗,脖颈的血已经流进里衣。
“滚。”
顾荼手上攥着簪子,看着狐玉芙捂着脖子逃一般离开。
顾荼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很不好,皱眉看了一眼竹林深处。
魏辰安缓缓走出来,刚刚本来是想出来制止,却被顾荼呵斥,便一直隐在暗处。
“簪子给我。”
魏辰安见顾荼没有动的意思,便走上前,一点点将攥紧的拳头松开,安抚道:“簪子我来处理,她即便想告你也没有物证。”
顾荼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望着魏辰安澄澈的眼眸,想起自己小红狐了,突然张开双手,眼珠含泪望着他。
魏辰安俯身抱起她,她比自己年幼两岁,身子很轻。
顾荼手抓着人头发,心思已经飘远,自己离开的也算仓促,走前也没能去后山和小狐狸道别,许久不见它可能都忘记自己的气味了,它万一再进了陷阱被人捉走怎么办。
越想越觉得难受,等魏辰安将人抱放在榻上,才发现脸颊上已经有泪了。
魏辰安唤侍从拿来沾水的帕子,放柔力度给小姑娘擦干净脸。
“想不想吃糕点?”
抬眸,反问:“是上次的?”
魏辰安点点头,已经将糕点拿了过来。
顾荼接过糕点说:“我过会儿就要回去了,太晚桂萼会担心。”
见魏辰安还盯着自己,不情不愿地继续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你师傅知道吗?”
顾荼皱眉,“她知道”,这不是她第一次动手,很早她就见过血。
还记得那次在后山,后山有胆大的猎人时不时会设陷阱,那次她跟着师傅,救了一只狼,只是狼刚挣脱就要反咬自己一口,师傅猛地将刀甩刺入它的后腿。
“小五,拿你手上的刀杀了它,记得看准心脏,不要歪了”,殷芸冷漠地说:“记住,畜生是可以驯养的,但是养不熟的东西,就要亲自了绝它,永远不要留下后患,一点可能性都不要有。”
顾荼点点头,看了看手上的擦伤,又看了看地上挣扎的狼,缓缓将刀扎入心脏,血液瞬间翻涌,手下鲜活的气息一点点消散。
“日后我送你一把小刀,好让你防身用”
糕点吃完了,魏辰安拿帕子给她擦手,继续说道:“日后遇到有人欺负你,可以来找我。”
“我自己也可以解决”,顾荼自信地说。
“你毕竟来新绛不久,很多人,很多关系,很多地方你都不熟悉,即便你有武功可以自保,但是万一有人有心阴你呢,暗箭难防,若是收了伤,你说你师傅会不会担心?”魏辰安知道自己说的话顾荼话可能不会全听,但是搬出殷芸她自然就有数了。
果然,提到师傅,顾荼乖乖点头了。
“谢谢辰安,不用送,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远。”说完,顾荼就匆忙出门,只怕桂萼已经出门寻她了。
“跟上”,魏辰安沉声吩咐侍卫,即便她不让送,但还是要确保安全的。
夜深了,煤油灯灯光之下,魏辰安拿出沾着血的簪子。
第二日上课,顾荼看见狐玉芙的位置是空着的,直讲只是简单说了生病送回家了。
可是昨日她刺的不重啊,只是皮外伤,流了点血罢了,就算娇气也只用休息一日便可,怎的严重到要回家。
缓缓抬眸正好撞见魏辰安看着她,冥冥之中,总有些预感。
狐玉芙被接回家时,后背都是伤,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昨日气急败坏地回了院子,还没来得及联系胥婴,就见刚刚出门的侍女到现在还没回来。
安静的有点过分了,狐玉芙壮着胆子喊道:“夏花!”
没有人应答,只是门被推开了。
借着月色和灯光,狐玉芙眯着眼看清来人,先是惊讶,再是疑惑:“你来做什么。”
披着黑色袍子的身影不是魏辰安是谁?
“做什么?回去告诉胥婴,这里是国子学,氏族的恩怨还是不要带到学堂为好”,魏辰安眼里带着嘲讽的笑意看着脸色骤变的狐玉芙,缓缓地说:“想必你也知道我的为人,胥婴那狗东西向来玩阴的,小爷从来不屑于此,我的人受了欺负我自然得讨回来,你说是吧?”
狐玉芙脑子转的再慢现在也反应过来了,顾荼突然喊得“不要出来”,不是莫名其妙。
“你看见了?!”
魏辰安自顾自坐在厅中的木椅上,挥手让身后的侍卫上前。
“我不告诉直讲顾荼动手伤我!”狐玉芙挣扎着为自己求得饶恕,她知道魏辰安是个疯子,魏家宠出来的疯子。
“你擅自带隐侍卫!”
“去告啊”,魏辰安嗤笑她的不自量力:“与其挣扎不如把嘴闭紧了,省的我听到声音亲自来堵。”
狐玉芙眼见着自己的簪子逼近,还未叫出声,嘴就塞进布团堵住。
尖刺划破布料,刺入后背娇嫩的肌肤,血染红了白色的衣服。
夜依旧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