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赤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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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拜师

距离许玄上次进入【洞渊】,已有十来日。

【玉血天心术】他仍在参悟,这门秘术源自上古,多有妙论,效法的是古代圣人的异表。

上古先民之中,多有神异者,天感而诞,四面重瞳,龙颜日角,弘首牛身,胸怀玉斗,所谓圣人异表,感天地之化,就是在此。

【血炁】在当今是个人人喊打的道统,几乎和魔修画了等号,但这门【玉血天心术】却是堂皇大道,直指人体枢机秘要,效法古人。

这法门修成的异表虽然只是假借古人之神异,但每道都有一功用,多者叠加,仍旧十分厉害。

如今许玄只是堪堪入门,生就一颗【玉血心】,之后据此还可往后修成八道异表,多有神妙,九象归一,更有玄妙。按着天陀的说法,若是本身就是【血炁】道统的人修行,更能成就一道特殊的法身来。

以他如今炼气的修为,最多还可修行一道异表,到了筑基,可修的多些,但还不完满,这门秘术竟然要紫府之境才能完全修成。

长呼一气,结束修炼,距离修成下一道异表已经不远,只是不知是哪一道。

山门阵法传来感应,有人上门来拜访了。

洛青已经有些时日未有人来访了,秋葫派的闻绣云之前来过一次,商议了抵挡僧众之事。

她的山门也临近大盘,有些和尚过去,只是小打小闹,宝葫山贫瘠,莲花寺没什么兴趣,主要的压力都让大赤观挡下。

今日来拜访的人倒是让许玄有些出乎意料,竟是柳家来的人。

大景原同青巍一直是若即若离的关系,许玄虽然也参与到原上的一些事务,但这些争端终究不需要他来直接面对,如今柳家来人,这其中有些意思。

这边刘霄闻则是已经下山迎接了,见来人是柳白元,笑着迎其入山,当年地宫洗炼之时,二人就已相识,如今再见面,感慨良多。

柳白元身后跟着一少年,似是其后辈,不过十三四岁,生得清秀,眼神有些惶恐,跟在柳白元的身后,行礼后就不多言了。

刘霄闻看在眼中,问了来意,便引着二人前去待客的殿中,自己则是向许玄去问话。

天青峰,刘霄闻已到了居真殿前,正欲问问师父,却见许玄已经出来了。

“柳家来了几人?”

“一共二人,是柳白元带着一十三四岁的后辈。”

许玄得了答案,心中有些猜测,这才吩咐刘霄闻将二人引到此处来。

过了少时,柳白元到了天青峰上,见了许玄,忙行礼拜见,沉声道:

“见过前辈,在下奉父命特来问候,祝前辈仙基早成,剑意随心。”

柳白元言辞谦恭,颇似书生,和他父亲一般俊逸,但和柳秋辞那放荡公子的行头又有些差异。

“不必多礼,白元这个年岁炼气有成,称得上良才,两家亲善,我见了也是心喜。”

言罢,许玄请几人入了殿中,毕竟柳白元代表的是柳家来访,礼数这方面可不能差了。

这边几人寒暄了少时,柳白元便说出了来意,声音有些迟疑道:

“前辈,此次前来,是想送族中一位后辈,拜入贵观,两家更亲近些关系,不知前辈如何看?”

许玄早就注意到柳白元身后站着的那少年,有些猜测,但并不主动提出。

‘拜师?只是这其中的关窍,有些难办了。’

许玄思及种种,尤其是知晓了赤云南的谋划,更从柳家这举动中看出几分不寻常的意味来。

当下许玄并未直接答应,而是看向那少年,对面的柳白元会意,笑着说道:

“行芳,上前让前辈看看。”

这位名叫行芳的少年上前,神色有些希冀,礼数周道,言辞恭敬。

许玄看了,发现眼前这少年竟然足有八寸的灵根,这可是摸到筑基门槛的资质,十分不凡了。

若是在凡人中找到这样的,自然是没什么疑虑,直接带回山门就是,但柳家是筑基世家,底蕴比他观中深厚许多,这柳行芳若是入了山门,到底如何教,如何看待,便有些难了。

听着柳白元的意思,是想让这后辈拜入自己门下,一直在观中修行,彻底到青巍来,虽然许玄同柳秋辞交好,但这行为属实是敏感了些。

如果柳行芳入山,授予真传,这少年仍旧心念柳家,该如何?若是有意冷落,又难免伤了两家之谊。

当下许玄有些踌躇起来,一边的柳白元何等聪明,自然想的到这层关窍,笑道:

“前辈大可放心,行芳自幼在我家小宗长大,性子极好,自幼向往剑道。”

“之后我家并不多干涉这事,前辈自行教导就是。”

言罢,柳白元这边取出一青木宝盒,打开送来。

自里面爬出一拇指大小的人参小人,灵动非常,向着四方作揖。

“这是【鬼盖童子】,是筑基级别的【忌木】灵精。有培灵化育的妙用,可以逐渐改善地气,提高灵田品质。”

“这便是我家送的拜师之礼,还望前辈收下。”

这边许玄思虑一番,还是决定应了这事,本身他就与柳秋辞有些约定,之后若起了变故,两家总会来往,若是许玄筑基成功,这些也只是琐事。

毕竟之后赤云南还有场既定的妖灾要来,同柳家走的近些,也是好事。

“白元倒是有心了,我怕的是自己道行不够,唯恐教导不好贵族的子弟。”

“既然白元如此上心,那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当下柳行芳上前,行了拜师之礼,脸上有些掩不住的笑意。

这边柳白元谢过许玄,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但有些踌躇,许玄看得明白,让刘霄闻带着柳行芳去洛青四处走走,看看风光。

当下这处偏殿里便只剩下许玄和柳白元二人。

柳白元正色,起身行礼,似乎终于要说出他此行的目的来,声音有些颤抖,低声道:

“前辈,此次前来,还是有其他的事要商议。”

“前辈自觉当前形势如何?”

许玄脸色微微一沉,看向天上,低声道:

“若大厦将倾,我等居于其下,不知何时叫头上的这些滚木落石砸个粉身碎骨。”

这边的柳白元微微一惊,似有所想,继续说道:

“我家这边有另外的一条消息来源,对之后的事有些猜测。”

“后面的事,同个人修为有关,也无关。”

这话说的模糊,似乎隐有所指,只见对方低声说道:

“之后的事,若是修为道行如曾经的陈长气,朱虞城和贵门的冲阳剑仙一般,只要不犯忌讳,自保是绝对可以的。”

“但想要护佑山门,留存血脉,就要看背后有无天上的大人作保了。”

许玄明白了对方意思,但尚不清楚为何同他讲这些,只见面前的柳白元言辞隐晦,继续低低说道:

“当年冲阳剑仙可是得了一位大人青睐,不知这些年有无给贵门下过旨意。”

旨意,这话隐隐戳中了许玄的痛处,但他确实不知这些,师父有意隐瞒这些谋划,似乎是想将山门众人摘出去,但最后下场凄惨。

哪位紫府有怀有善意他不清楚,就连哪位真人下旨逼死的师父也是未知。这些年他和习微师兄各打探,却始终问不出来这家的来历,只是知道是北地的道统。

“这些事情,师父未同我讲过,恐怕就是那位大人曾有善意,也只是想着保一保师父,无关山门。”

这边的柳白元流露出隐隐的失望之色,但很快就遮掩住了,低声道:

“道友可知如今原上,哪家最为安稳?”

“不是陈家,不是朱家,而是段家。”

“这一家的段平度生而知之,来历十分不凡,出生时异象频频,风水相会,星斗照射,叫某位大人物看中,为段家作保。”

许玄想起了当年地宫之事,这家似乎隐隐以那段平度为中心,就是此人吞了长生观的机缘,仍旧能安然走脱。

“白元的意思是,可要同哪位搭上线,门中才有些生路?”

两人言辞模糊,但都明白对方意思,这边的柳白元则是神色有些哀伤,低低道:

“若是只想自保,提升修为就是了,但想护一护身边之人,这代价可就大了。”

“前辈还是早做打算为好,到时也有退路。”

柳白元的神色有些低落,显然族中有些委曲求全的事,深深埋在他心中,此刻被翻了出来,鲜血淋漓。

许玄见对方情绪不对,不再多言,过了少时这柳白元便告退,留下些修行的资粮,说是给柳行芳备着的,足够修到炼气巅峰了,出手十分阔绰。

送走柳白元,许玄有些感叹,他以前同习微师兄有些猜测,但真相之残酷,还是让他心绪乱了起来。

‘这事情,要想想如何去同门中众人商量。’

王习微和温思安都是经历过妖灾的,其实心里都有计较,就是知道这事,也不会贸然行动,刘霄闻其实性子有些冲动,这事还须慢慢同他说清。

‘如何去告知思安师妹,师父是如何死的?她问我是谁害的,我该如何作答?’

这件事许玄瞒了温思安许久,就是怕她想不开。许玄看得清楚,自家这个师妹虽然平时看起来清冷,但是个重感情的,师父死的憋屈,她定然不能接受。

许玄有时在夜里想起这事,就觉一股噬心的痛和怒,冲着他的脏腑,责着他的无能。

“如今还是要设法同哪位大人搭上线?”

这事情可就难了,不是他能谋划的,真人若天上游龙,常人不可见,许玄此生见过的紫府,除了提锋山的那位,就是半死不活的天陀了。

都不是好相与的,自己见一次,都要丢半条命来。

“之后要去那山炎城,到时入藏经的几座宫殿,必然有仙道也来,可以窥探下局势,看看自己对哪家有用。”

当下打定主意,许玄继续闭关苦修起来,距离那约定的日子就快到了,这天陀依旧没个动静,也不知在折腾些什么。

另一处,漓水北岸,莲花寺的【小莲因净土】来了贵客。

说是净土,其实只是残破之地,莲花寺祖上有位法师欲突破【萨埵】失败,不成金刚,这净土也就是半成之态。

慈海已经自大盘回到了本寺,只为招待那位自北方来的贵客。

一位生得清秀,着月白色僧袍的年轻僧人,修为已然到了声闻圆满,恐怕法师的位子也是轻易就能登上。

这处净土依托在这座【莲花寺】上,一半伸入太虚,一半陷于尘世,五色宝光流溢,倒是有些像个难产的胎儿。

慈海就同这位贵客立在这座小净土的入口,看向了漓水对岸的青巍。

“慈海主持这般行事,牵扯太深,我看不出几分脉络来。”

“净言大师出自【大月光寺】,奉行古佛苦修之法,竟也看不出来吗?”

慈海有些感叹,那张老脸微微扯动。

“慈海主持机心过重,千般算计,万般仇怨,贪痴嗔三毒汇聚,还不回头吗?”

身旁那净言僧人看了过来,神色有些悲悯,诵了一声佛号。

“净言大师不必再劝了,此间之事,是我等这些不闻真传之辈,唯一能窥到萨埵位子的机会。”

“【大月光寺】有菩提之位静候大师去登,如何能理解我等的悲哀。”

这老僧语气有些不忿,看了过来,隐约间额上似乎要生出一对角来。

净言不再言语,只是长念一声佛号,赤足向前行去。

他身后并未什么宝光,也无信众,这一路走来,他并未动用什么法术,只是一路南下。

仙宗嫡传欲同他斗法,山间妖王要捉他炼丹,凡夫俗子要向他求愿,这一路行来,凡世种种,仙家谋划,都绕不开一个欲字。

他身上的仅余的一点灵物已经散尽了,刚来时有位妇人带着幼子,向他求愿,他却无什么可给的,对方便恨恨骂了句:

“什么狗屁假和尚,和莲花寺的大师比起来,是个什么东西。”

于是他就来了,来此处看看,但这一切和他想的又不一样。

继续前行,净言踩在一青竹之上,渡江而去。

看看这边的人们,是否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