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井
“这…这…”
陈庙祝头顶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公子说笑了。一百两金子不买仙家赐下的药汤，买块破麻布做什么？”
说着，他伸手就要夺回李自然手中的麻布。
李自然轻巧地闪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呵呵，你这块布可不是一般的麻布啊，有了这麻布，想要多少药汤，我自己变就行了。”
陈庙祝的腿肚子打了一个哆嗦，险些摔倒。
“你不信么？看着。”
只见李自然手腕一抖，白麻布瞬间展开。
里面夹藏着的黄褐色药粉簌簌落了下来，三张薄如蝉翼的透明膜皮也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李自然将膜皮展示给众人，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王捕头张大了嘴巴，忍不住问道：“小仙师，这是什么？”
“一点小把戏罢了，不过是洗干净的新鲜鱼鳔。”
李自然不急不慢地继续解释：“其实瓷碗里早就盛满了清水，但碗口先前被这鱼鳔封住了，所以倒扣在桌子上的时候，水才没有流出来。”
“他用白布将瓷碗盖住时，顺便将鱼鳔取走，并往碗里添加了一些药粉，药汤就这么变出来了。”
李自然将目光转向陈庙祝，问道：“庙祝大人，我说的可对？”
陈庙祝只觉得浑身发冷，冷汗顺着脊背直流。
他先是看了看台下那些眼神几乎可以杀人的百姓，又瞥了眼一旁凶神恶煞的王捕头。
一时间，他慌不择路，扭动起身子就要向台下跑去。
可他刚一动，就被王捕头拦住了去路。
陈庙祝见避无可避，只得对着李自然不断作揖。
“这位小道长，这位小老爷。我是猪油蒙了心，才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哄骗您。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李自然没有理会陈庙祝，转头吩咐王捕头：“王大哥，此处人多眼杂，还是先将他押到后面，一会我亲自审他。”
王捕头点点头，一把揪住陈庙祝的衣领，粗暴地拖着他往后台走去。
围观的百姓们没有多作停留，见陈庙祝被带到了后面，很快就全都散去了。
几个实在气不过的，也只是背地里骂了陈庙祝几句，没有闹出任何乱子。
尽管心中愤怒，但碍于城隍爷的威名，没有一个人敢在城隍庙里闹事。
陈庙祝被王捕头押到了后台，一间供人梳头、贴片子的小屋。
李自然随意找了个长椅坐下，上下打量着庙祝。
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说说吧，除了这件事，你还干过什么？”
庙祝显然没料到李自然会这么问，一时愣在原地，瞠目结舌。
“还不老实。”王捕头怒喝一声，一巴掌拍在了陈庙祝的后脑勺。
“哎呦！“庙祝捂着脑袋，连忙解释道，“我是真不知道这位小老爷说的是哪件事啊？”
李自然眯起眼睛，问道：“这么说来，你还干过不少类似的勾当？”
陈庙祝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尴尬地笑了笑。
“也不能这么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本来就都是些骗子，那些和尚相士什么的就真有本事吗，也不过跟我一样罢了。”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自然的表情，继续说道：“只是我们这种人，也还是有一些存在的必要的，遇上事情，被我们这种人骗了，至少还落得个心安，小老爷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自然没有接茬，只是淡淡地说：“不是骗人的事，接着想。”
陈庙祝急得直挠头：“可我除了装神弄鬼，骗骗人之外，真没做过别的坏事了啊。”
“哦，是么？”李自然沉声道：“我给你提个醒，是关于这次瘟疫的。”
陈庙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难以置信的看着李自然。
他哆哆嗦嗦地说道：“小老爷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好，那我就说点你听的懂的。”李自然走到庙祝跟前接着说道：“那日，感染瘟疫的茶馆伙计刚一发病，你就恰好出现在他身边，是，还是不是？”
陈庙祝不置可否。
“你只有一身骗人的本事，却能一眼断定出茶馆伙计是中了邪，言之凿凿能将伙计治好，并且分文不取。这可不是你陈庙祝的做派吧？”
李自然死死的盯着陈庙祝。
陈庙祝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身体不断发抖。
“紧接着茶馆伙计从你手里跑了，还咬了几个人，瘟疫从此在城中蔓延开来。”
陈庙祝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这位小老爷，您可不能冤枉我啊。”陈庙祝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我哪有本事能闹出这么大一场瘟疫。”
“那你来解释解释，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巧合？”
“这…这…”陈庙祝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
“我先前已经查明，城中闹的根本不是什么瘟疫，而是尸毒，目前来看，这毒只有可能是你下的。”
庙祝眼见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在了自己的头上，再也顾不得别的了，几乎是哭喊着说道：“我只是在那口井里放了一些使人腹痛的土药，我是真的没想到，那茶馆的伙计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井？
莫非瘟疫的源头是一口井？
李自然见终于有了线索，连忙追问道：“快说，你都做了什么？”
庙祝不敢再隐瞒，将事情前后全都交代了出来。
“这几年吧，城隍庙的香火越来越差，眼见我自己的衣食都成了问题，我就想了一个馊主意。”
他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我先是在井中投放使人腹痛的土药，然后再等人去井里打水，只要喝了井水，便会腹痛不止，这个时候我再佯装偶然路过，说他们是中了邪，将掺了解药的药汤卖给他们，从而换取些钱财。”
陈庙祝把自己知道的，全都交代了。
看他这怯懦的样子，说的不像是假话。
可为什么一些普通的泻药，会衍变成瘟疫？
莫非那口井里，除了庙祝的泻药，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想到这里，李自然立刻对陈庙祝说道：“你去带路，我要看看那口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