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娶亲
陈员外恭敬地将几名和尚请到了上座，一脸谄媚的对他们说道：“几位大师莅临，寒舍蓬荜生辉，还请先用些斋饭。”
为首的尖嘴和尚眯着眼睛，目光扫视过桌上的菜肴。
“陈员外有心了，知道我们还不曾用过斋饭。”他笑着朝其他和尚吩咐道，“都坐吧，天色还早赶紧吃些东西，切莫耽误了今夜子时的菩提斋会。”
众僧还未坐定，一名满脸肥肉的胖头和尚敲起了桌上的碗筷。
“怎么都是些素食斋饭啊。”他砸吧着嘴，一脸失望地说道，“觉明师兄，我想吃肉喝酒。”
尖嘴和尚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眉头紧锁，神色不悦地教训道：“吃什么吃，方丈不是交代过了？我等佛门中人要守戒律，只能吃斋。”
“可是……”
“可是什么？你动了吃肉的念头便是犯了杀戒，等回寺后，你随我面见戒律堂首座，请他裁定你今日的罪过。”
胖头和尚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低着头不断称是。
等教训完胖头和尚，尖嘴和尚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想来也是，像我们这样的武僧成天见不到一点儿荤腥，真遇上了事情哪还有力气保卫寺院？”
言罢，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今日是寺里娶亲，算是喜事，我便替方丈做主，让各位师兄弟们都吃些肉喝些酒，但都记住，回去后要各自抄写心经百遍，以减轻今日之罪恶。”
听到这里，李自然的眉头皱了起来。
闹了半天，娶亲的竟然是个和尚？
这里的和尚还能娶亲的吗？
陈员外附和道：“觉明大师说的对啊，吃肉才有力气啊。我知道黄猪肉有助于各位大师修行，特地命人寻来一些，要是不吃，那可就浪费了。”
此话一出，在座的僧人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连其余的乡民们也纷纷侧目，露出诧异的表情。
“你当真准备了‘黄猪肉’？”尖嘴和尚难掩脸上兴奋之色。
这黄猪肉是什么肉？
李自然可从未听过有哪种猪被称为黄猪。
“自然是上好的黄猪肉。”陈员外拍了拍手，朝后院大声吩咐道，“快，把黄猪肉抬上来！”
不多时，四名仆役抬着一屉硕大的蒸笼来到了前院。
蒸笼散发着一股让人感到恶心的陌生香气。
李自然忍不住好奇，凑到一旁的乡民耳边，小声问道：“这黄猪是什么？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乡民没有回答李自然的问题，反而白了他一眼。
“公子还是少打听吧，好奇心不要那么重。我们陈各庄啊，和别的庄子有些不一样，聚宝寺的大师们教会了我们很多修行的法门，都不能外传的。”
李自然见乡民不愿意多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
等到两人说完话，硕大的蒸笼已被放在了桌上。
蒸笼刚一打开，众僧就像饿狼般扑了上去，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他们这个吃相，哪还有半分出家人的样子，说是饿死鬼投胎都不为过。
陈员外亲自为和尚们斟了酒，席间，全程陪着笑脸，话里话外尽是恭维谄媚。
在众僧的风卷残云之下，一蒸笼的黄猪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被他们分食个干净。
陈员外在一旁笑问道：“各位大师，吃的可还满意？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啊。”
尖嘴和尚抹干净嘴上的油渍，脸上重新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虽然比不上寺里那些黄猪，但也还算可以了。”尖嘴和尚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的模样，“寺里那些黄猪都是给方丈和各院首座准备的，像我等这种寻常的比丘一年也吃不上几块，这次承蒙陈员外的招待，小僧不胜感激。”
“您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陈员外又从怀里摸出几块银锭递到他手中，“这是单独孝敬各位大师的香火钱，还请觉明大师笑纳，寺里那份我也早已准备好了，明日一早便差人送过去。”
尖嘴和尚笑眯眯的接过银锭。
“我时常听寺中的其他师兄提起，陈员外是个礼佛的大善人，今日一见果然没错。”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今日来府上，还不曾见过夫人，不知道夫人身体可好？”尖嘴和尚突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陈员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我这夫人平日里最是疼爱小女儿，可能是不舍得将她嫁人的缘故，近日里有些伤神感染了风寒，现在正在后院里休息呢。”
“吉人自有天相，尊夫人一定会相安无事的。”
“哈哈哈，那承大师您的吉言。”
“其实，此次奉方丈之命前来，除了处理娶亲事宜外，还有一事，就是此次的聘礼。”尖嘴和尚说到了正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木匣，“想必陈员外你早等的心急了吧。”
话音落下，尖嘴和尚从木匣中取出一枚珍珠大小的暗红色果子，正是陈员外先前提到过的菩提子。
陈员外咽了一口唾沫，视若珍宝般的接过，捧在手心里。
“这聚宝寺的和尚不仅娶亲，还讲究聘礼排场？”李自然心中诧异。
他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其余乡民们皆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除了目光中带着艳羡外，再也没有其他情绪。
唯一显得与众不同的是修远僧人，他始终埋头吃饭，连头也不抬一下。
李自然忍不住凑近，小声问道：“修远禅师，你可了解这菩提子，当真可以治病吗？我看场中的乡民们，似乎对这种果子都很垂涎。”
“他们少见多怪罢了，这菩提子有什么稀奇的，我师兄还会……还会让人长生不死的术法呢？”觉远僧人嘴里还嚼着东西，说话也含糊不清，“这果子是臭的，不好吃，哪里比得上肥美的鸡腿？”
“修远禅师也吃过这菩提子？”
“没吃过，但那种臭味隔着好远也闻到了，怎么你闻不见？”
真要是臭的，为什么场中的乡民们都会是那种目光呢？
李自然觉得十分奇怪。
就在这时，尖嘴和尚的声音再次响起：“诸位，还请记住，只有虔诚礼佛之人才能得到寺中赠下的善缘。想要这菩提子，就请各位在今后的日子里，继续虔诚礼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