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手术2
操控着这把手术刀的，正是罗根的思维。
至少，是他一部分的思维。这套器械嵌入的魂晶，允许使用者通过咒术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和器械绑定。
这样虽然会“分割”一部分意识出去，但在使用者进入麻醉状态之后，那部分被“分割”的意识就能操纵手术器械，完成手术。
不过外人看起来，手术刀和钳子自己在空中飞来飞去，大概和闹鬼的景象也差不多了。
“贵果然有贵的道理，这套手术设备完全就是为巫师量身打造的。”
“完美解决了巫师的手术问题，还是自己给自己动手术最放心。毕竟，有哪个巫师能放心把失去意识的自己交到医生手里呢？”
这些设备，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属于魔装了。
只不过它的设计目的并非是用来战斗，而是作为精密的医疗器械。
罗根操纵着手术刀在空中轻轻挥动，他不是第一次进入这种状态。
但他还是认为，化身成一堆手术器械，看着自己的身体，这是种很古怪的感觉。
手术前几天，罗根就已经尝试过几次了，为的就是熟悉设备，确保万无一失。
“矩阵！建立神经结构扫描图，还有详细的生命体征监测。”
芯片立刻将立体的结构图和监测图表投射到罗根的意识中。
手术刀缓缓向前推进，按照既定位置，在罗根眼部周围划开一道精准的切口。
切口处朝外渗出鲜血，一把同样镶嵌着魂晶的镊子迅速飘来，用纱布止住血。
手术刀继续扩大切口，罗根的意识对照着芯片的神经结构，小心翼翼将左眼眼球组织进行分离。
另一把镊子以最轻柔的动作夹住眼球根部，缓慢而稳定的将其从眼眶中取出，浸泡在小玻璃罐中保存。
未来，也许他还用得上这颗眼睛。
接着，镊子从另一个容器里取出影魅猫的眼球，这枚有着竖型瞳孔的眼球在上方水晶的照耀下显得幽邃而神秘。
在进行移植之前，罗根已经按照《萨勒尼丹血肉法则》中记载的方法，通过一种特制溶液提高了器官的活性。
镊子将眼球放入眼眶中，仔细调整了位置，确保它不会产生偏移。
接着，缝针带着肠线开始缝合切口，这些肠线使用的是星光海蛞蝓体内的一种凝胶状腺体制作的。
这种特殊的材料能够促进伤口的愈合，还具有消炎和抗菌的功效，因此要价不菲。
完成这一切之后，罗根终于算是松了口气，长时间专注和分割意识的疲惫立刻涌了上来，漂浮在半空的手术器械也都缓缓落回原处。
半个多小时之后，罗根从手术床上醒来，麻醉带来的无力感正在被他的体质迅速代谢。
但他的左眼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这种情况也在罗根的预计之中。
解开束缚皮带，罗根起身从工具台上拿起一团酷似心脏的植物根茎，将精神力注入其中，带着浓郁生机的绿色光华从心脏中浮现，飘向他的眼眶。
“初步移植已经完成，接下来，只要用荆棘之心不断进行治愈刺激，再由我控制眼球的神经和自己的神经末端进行连接，就能彻底将眼球活性化了。”
就像其他大部分魔物器官一样，影魅猫的眼球也有副作用，那就是色彩的缺失。
移植之后，罗根的左眼将很难辨别红色、橘色之类的暖色调。
但这种小小的不便，比起它能带来的巨大提升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罗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对于普通巫师学徒来说，这个步骤是最为困难的，没有芯片，根本不可能在体内进行如此精密的修复操作，这大概也就是血肉嬗变始终如此少人问津的原因吧。”
但对于罗根来说，有芯片建立的体内神经扫描图像，进行这种精细操作，也只是需要多花一点时间的事，手术成功的概率也就大大提高了。
“接下来，就静静等待恢复吧。”
......
半个月后。
罗根站在镜子面前，他的左眼上戴着一个黑色眼罩。
眼罩是为了避免强光刺激，在神经彻底修复之前，任何光照都会让他的左眼受到刺激，导致流泪。
这是因为神经尚未修复，瞳孔还不能根据光线变化自主调节导致。
通常来说，得益于特殊的视网膜结构和感光细胞差异，影魅猫的眼睛在正常情况下，只需要零点几秒就能完成这种转换。
不过，随着神经连接完成，罗根感觉到这种能力也开始慢慢恢复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罗根低声对自己说。
没有犹豫，罗根直接摘下了眼罩。
在镜子里那张苍白俊俏的少年脸庞上，有着两颗眼睛，其中一颗是黑色的，目光坚毅，饱含警惕和沉稳，这颗眼睛属于人类。
而另一颗，则是属于猫科魔物的眼睛。
这只眼睛的瞳孔如一道狭长的竖线，仿佛是通往另一个神秘世界的门户。
深邃的黑色竖瞳，宛如无尽的暗夜深渊，散发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神秘气息。
更吸引人的，是它美丽的紫色虹膜。
随着光线进入角度的变化，虹膜也如同紫色的水晶，不断呈现出微妙的色彩变化：当颜色稍浅时，这紫色就像薰衣草般淡雅，颜色变深时，又像紫宝石一般纯粹。
但罗根清楚的知道在这美丽表象下潜藏的杀机。
只要他愿意，这只眼睛就会朝看向它的人心灵中施放一种毫无来源的恐惧。
这股恐惧会彻底压倒他们的意志，摧毁他们的勇气，逼迫他们逃走，将后背毫无防备的交给这只眼睛的主人。
“黯淡！”
罗根打了个响指，施放了一个他最近掌握的零级咒术，房间里所有的烛火都同时熄灭，整间屋子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但对于罗根来说，并不是如此。
眨巴了下眼睛，他意识到自己的视线毫无阻碍的穿透黑暗，扫过屋子里每一样陈设和物品。
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对他来说也和白昼没什么区别。
罗根打开门走到阳台，朝终年笼罩此地的黑色迷雾远眺而去，然后他发现，瘟疫沉墓在他眼前化作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
在他的右眼中，迷雾依然是迷雾，遮蔽着一切深藏其中的秽物和古老王国的废墟。
而那只属于魔物的眼睛则直接看透了层层迷雾，它们再也不能遮挡罗根的视线，将一副他从未见过的胆寒景象展现在他眼前：
绵延千里的废墟和望不到尽头的乱葬岗，在那些腐朽的棺木中间，无以计数的亡者和灵体在故国的土地上茫然游荡。
“终于完成了，这下子，黑暗对我而言就再也不是阻碍了。”收回目光，罗根长长呼出一口气，尽管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但还是让他心情变好了很多。
“矩阵，列出属性，”罗根思考了一下，“这次带上我目前掌握的咒术，还有魔物器官给予我的能力。”
片刻后，芯片完成了他的要求。
用户名：罗根·黑斯廷斯
种族：人类
状态：健康
属性：力量13.6、敏捷15.2、体质13.4、精神16
掌握咒术：暗黑链、幽影弹、秽唤咒、夜之面纱、黯淡、恶意嗅探
天赋能力：黑暗视觉（左眼）、心灵威慑（左眼）
......
精神力提高了1点，罗根认为是影魅猫的眼睛带来的增幅。
能够增幅精神力的魔物器官相当罕见。因为拥有强大精神力的魔物，往往实力和智慧也都同正式巫师相当。
在这段恢复期，罗根也没闲着，他把之前没有选择的黯淡和恶意嗅探两个咒术也给建立了咒术模型。
在元素入体仪式之后，罗根对于阴影的理解就有了很大提升。
过去，他只是单纯将阴影元素作为攻击手段。
但现在，罗根意识到，阴影元素真正强大的地方在于黑暗本身。
巫师世界的黑暗，并不是单纯的“无光”环境，而是切实存在的一种元素，能够被使用和利用。
只有在理解了这个前提的基础上，一名阴影系巫师才能真正掌握他所亲和的元素。
一年之中，昼和夜的长短虽然会有变化，但总的来说，它们一天中统治大地的时间是相近的。
选择夜间、室内、黑暗的环境战斗，尽一切可能将自己隐蔽在黑暗之中，把黑暗化作盾牌，化作利刃。让自己的敌人在黑暗之中茫然死去！
如果实在没有黑暗能够遮蔽自己......
罗根看向镜子，那只神秘的紫色猫眼闪烁着危险的光泽。
“人的内心深处，也不见得就是一片光明......”
恶意嗅探这个咒术，可以感应到人内心中的负面情绪。乍一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但配合上心灵威慑这个天赋能力，没有负面情绪，罗根也能强行在敌人心中创造负面情绪！
罗根能感觉到，这只是个开始。如果他能更进一步了解负面情绪，或许人内心的“黑暗”，迟早也将成为他的武器。
退出思考状态，罗根拿起桌上的一张便签。
这是几天前，泰瑞尔派人送来的。
上面说，他将邀请所有二级学徒在炉床月的第六天参加高塔集会。
具体是为了讨论什么，便签上并没有说明。
在罗根的印象里，瘟疫沉墓高塔此前还从未召开过高塔集会。
罗根此前从书上了解过，高塔集会的目的，是聚集所有能作为战斗人员的学徒，准备响应高塔之主的号召。
通常，这种情况多半是为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算算时间，也就在明天了。”
对于高塔集会，学徒并没有拒绝参与的权利，这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种义务。
“不过，这只眼睛有点太引人注目了......”
罗根略一回忆，在衣柜里翻找起来。
和大部分巫师学徒一样，他并不怎么注重打扮，反正也没谁能看见，穿身袍子就行了。
“找到了。”
拍了拍灰尘，罗根将一顶黑色尖顶帽拿了出来，随手戴在头上，对着镜子看了看。
这顶帽子配上长袍，倒是赋予了他一种神秘莫测的巫师氛围。
至少，比起他原本那副俊俏少年的模样要更能吓唬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