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咱们只是个外人
布房内,小蝶望着琳琅满目的绫罗绸缎,早就激动的忘乎所以了。
一会看看这个,一会摸摸那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了。
陆琳与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姐你看,这宣国公府当真是家大业大,深不见底啊。这些丝绸布匹可都是上等货啊,就算在江南那里也都是一等一的呀。嗯嗯,我可得给小姐好好挑几匹。”
“小蝶,注意自己的身份,我们只是客人,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啊。一点分寸都没有。”
小蝶对着手上的丝绸爱不释手,嘟囔着嘴对陆琳说到:“这有什么的,那事一成,咱们不就是宣国公府的人了嘛,他宣国公还能小气到给自己未来儿媳妇做几件衣服都不愿意啊。”
“放下!”
随着陆琳轻吼一声。
小蝶先是一惊,望向陆琳嗔怒的表情,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虽有不舍,但还是按照陆琳的意思仔细放好手中的丝绸,低着头慢慢来到了陆琳的身边。
“你看看你,被贪恋蒙蔽了心,那副嘴脸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打秋风的呢!”
“小姐......”
小蝶一脸委屈,头埋的很低,自己完全不敢直视陆琳那愤怒的目光。
“陆府是我们自己家,你敢在陆府这般忘乎所以,肆意妄为吗?爹爹走了以后的生活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你都忘了?我们尚且在陆府都会遭到那般待遇,更何况这宣国公府.......还不是我们的家。”
说着说着,陆琳的眼角流出了两行眼泪。
在陆淡走后的那一年里所遭受的屈辱对待,是陆琳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心理阴影。
“小姐.....小蝶知道错了,你别哭了。”
主仆二人此时皆是泪流满面,小蝶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陆琳脸庞上的泪水。
“我们以后是会来到这宣国公府里,可是你知道会怎样嘛?那二公子若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你我日后生活尚能好过些。要是他禽兽不如,丧尽天良。只怕比在陆府的日子有过之而不及。你我终究只是外人,知道吗?万不可做些逾越的事情。想要活着,咱俩就得学会忍受寄人篱下。”
“我知道了,小姐,以后我全听你的。”
“哎哟哟,怎么都哭了呀?怎么回事呀?”
正在主仆二人哭诉之际,张雪端着一盘点心和茶水回到了布房,一进屋里就看见了两个泪人。
“没事姐姐,就是眼睛有点疼,好流眼泪。”
陆琳见张雪来了,赶忙擦去脸上的泪水,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的让嘴角产生一丝笑容。
“不打紧吧?我去喊个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麻烦了姐姐,小毛病,过会就好了。”
张雪放下了点心,给陆琳倒了杯茶水。
“怎么样?都选好了嘛,有没有钟意的,我带你去量量尺寸,让师傅给做去,我跟你说哦,那师傅的技术堪称一绝呢。”
“全凭姐姐做主。”
“怎么?还没挑好?都不满意?没关系,我还有呢,李婆婆,再去多拿些来。”
“不用麻烦了姐姐,这些都已经很好啦。”
陆琳连忙起身阻拦住了张雪。
“姐姐,妹妹眼拙,分不清好次,对这些丝绸也不太了解。姐姐是行家,就听姐姐的准没错。”
你眼拙?
江南陆家的嫡长女说自己对丝绸不了解?
谁信啊!
全国的丝绸大都是出自陆府的,就连皇室宗亲穿的都是陆府出品的丝绸。
张雪看出了陆琳满脸的不情愿,只得作罢。
“好吧,那我就给妹妹挑几件上好的呢。走,跟姐姐去量量尺寸去。量完以后就让师傅赶工出来,保准你满意呢。”
说罢,张雪不等陆琳拒绝,拉着陆琳走出了布房。
此时宣国公府的另一边,林瑜从房里换上一件崭新的衣服,匆匆来到了厅堂。
大厅内并无他人,只有两个孩童站在庭院里玩着蹴鞠。
你踢给我,我踢给你。
两个孩童来回踢球,只不过稍微大一些的孩童踢的劲大,总是容易将球踢远,苦了年小的孩子还得满院跑捡球。
年长一些的孩童是宣国公的三子—林琼。
年小一些的孩童是林烨的长子—林舒华,年仅三岁。
“三郎,舒华,看见父亲了吗?”
林瑜来到了两个孩子面前。
小舒华抱着蹴鞠踉踉跄跄的跑到林瑜身前,奶声奶气的喊了声:“二叔。”
林琼也来到身前说道:“二哥,父亲在后院。”
“就父亲一人吗?”
林琼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还有一位从来没有见过的胖叔叔,说是父亲多年的好友。”
林瑜摸了摸小舒华的脑袋,说到:“你们继续玩吧,三郎,别欺负舒华啊。”
“我哪有欺负他嘛!”
“三叔没有欺负舒华,我跟三叔在玩蹴鞠呢。”
林瑜嗤笑一声,朝着后院跑去。
路上迎面遇到一个端着茶水点心的丫鬟。
丫鬟看见林瑜过来了,恭敬的喊道:“二公子。”
“嗯”
林瑜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这是准备送哪去的?”
“是夫人吩咐奴婢给老爷送去的。”
林瑜听闻是母亲安排的,就接过盘子对着丫鬟说道:“你忙去吧,这个我送去。父亲人在哪呢?”
“老爷现在正在后院的凉亭与阮先生对弈下棋。”
此时的凉亭,林奇正与阮肖对立而坐。
林奇并未再次询问阮肖关于陆琳这些年的详细情况。
他并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
况且有些伤心事,知道大概就行了。询问过多,会使得他人难堪。
“这些年老弟都忙些什么呢?我听说你不是去考科举了吗?可曾有些收获啊?”
听闻林奇这番话语,阮肖不禁摇头苦笑。
“不怕老哥你笑话啊,小弟年轻时确实专心苦读,想着此生能在朝堂之上有番作为的。少时家境贫寒,读不起书,还是我爹每天背着大包裹去城里给人做木匠活,一点一点供我读书。姐姐后来嫁人,姐夫也发达了。也时常教导我要笃志好学,不可懈怠。终是辜负了父母,姐姐姐夫的期望,寒窗苦读十二载也才落得个秀才的名号。往后再无半点进步。后我也娶妻生子,想我没有我爹的手艺来生活,才发现我爹当年是多么的不易。家里实在是无米下锅了,我这个秀才也只能去书楼里面给富家子弟抄些书字来生活。还得靠姐夫的接济才勉强度日。接连落榜,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我才狠心放弃了我的科举梦,与娘子做些小买卖,开了个饭馆。现在虽远远达不到锦衣玉食,但也是不愁生计了。”
“嗯,这些年苦了你了啊,不知令郎今年贵庚啊?”
“老大叫阮明,今年也有十四了。老二阮云,今年刚好十岁。”
二人正在闲谈之际,殊不知林瑜早已站立在亭外。
见父亲与客人洽谈甚欢,自己也没有上前打扰了,只得在外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