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街头道士的预言
离开信息部后，我还特意进了几家商店，询问汰渍洗衣服的销售情况。店员都说是在众多的洗衣粉产品中，这是个新产品，卖起来还行，漂白程度高。我就故意问他们的进货渠道在哪里？他们有的说是有人上门送货，有的是自己到批发市场去批发。
通过市场调研，我心里还是拿不定主意，觉得这个事既能干，又觉得不能干。能干的原因，是因为洗衣粉是个消耗品，市场用量大；不能干的原因，洗衣粉这个东西，是化学配料，怎么凭技术转让，私人就能生产呢？照这么下去，全国有多少家庭作坊在生产汰渍洗衣粉？
就在我为这个事心里摇摆的时候，在街上遇见了一个道士，他灰衣竖发，黑鞋白袜，肩挎褡裢，与街上的行人很不协调。他迎面朝我走来，老远就冲我微笑。我以为他认识我，就把目光投向他。只见他说道：“你这是小伙印堂发亮，有喜事呢。”
我即问道：“有啥喜事？”
道士说：“不是结婚，就是发财。”
一提到发财二字，我立马想到了汰渍洗衣粉这个项目，很想问问他，看这个事能不能做？但看到街上人来人往的，在这里算卦，还真不好意思，就微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那道士说道：“既然你有遇喜或发财之象，你难道都不随个喜？让你的喜事应验一下？”
我即问他是哪里人？他说是平凉崆峒山的。
虽然我不太相信算卦之类，但崆峒山我去过。那是个黄帝问道的地方，在秦汉时期，崆峒山开始有了人文景观。历代陆续兴建了亭台楼阁，宝刹梵宫，庙宇殿堂，古塔鸣钟，遍布诸峰。明、清时期，人们把山上名胜景观称为“崆峒十二景”：就是香峰斗连、仙桥虹跨、笄头叠翠、月石含珠、春融蜡烛、玉喷琉璃、鹤洞元云、凤山彩雾、广成丹穴、元武针崖、天门铁柱和中台宝塔十二个景点。后来还新修了法轮寺、卧观平凉、观音堂、通天桥、飞升宫、王母宫、问道宫等景点三十五处，基本恢复了历来所称的“九宫八台十二院”的建筑群。
崆峒山集中着佛教和道教两大教派，每年四月，在崆峒山举行一次庙会。庙会期间，人山人海，各个山头上庙宇矗立，木鱼声声，青烟袅袅。无论谁到了崆峒山，到处可见身着袈裟的佛家师傅和身着灰黑两色服装的道士。所以，听对方说来自崆峒山，我就信了，就当即从口袋里抽出了20元，给了他。
虽然我没有让这个道士给我算卦预测，但就凭他说的“喜事”和“发财”这个字眼，我自然联想到了汰渍洗衣粉这个事儿，这个事是不是个喜事？是不是我将在这个项目上发财呢？为什么早不遇到，晚不遇到，偏偏就在我就在这个事上拿不定主意时，就遇到了呢？
这么一想，我心里顿时有信心了，决定借道士的这个吉言，把这个事干起来。
我算了一下，连交转让费和相关材料买下来，咋说也得两万元。为此我又去找在银行工作的姑父，将自己要干的事儿告诉了他，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再给我贷一笔钱。为了得到他的信任，我还拿出了信息部给我的产品宣传单和合同草稿，说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只要我好好推销，投资有几个月就回来了。
由于我上次在开环球信息部前夕，姑父帮我贷的那一万五，我在经营采油饭店期间给还了。姑父曾说只要保住银行信用，以后贷款也不难。所以，姑父听了我投资的项目后，没多问，就答应了。
一个礼拜后，贷款批下来了。虽说给信息部承诺是三天，但已经过了约定期限了，这期间，信息部也没打电话与我联系。拿着贷款后，我心里还有点嘀咕：是不是有人已经走到我头里了？怎么老板没跟我联系呢？如果这个项目被人撬去，那我贷款做什么呢？
我心里七上八下地到了西峰，刚一进门，老板就说道：“哎呀，你还是运气好，刚才一个人准备转让，有事打搅了一下，出去了，说等会来。这人一心想要这个技术，来了两次了，我心里还正想你呢，如果你今天再不来，这个事就与你没缘了。”
这时，我顿时想起了那个道士的话，觉得这个预言有可能会应验。因为有许多巧合，我正想搞个家庭作坊式的小项目，结果就在报纸上看到了汰渍洗衣粉技术转让这个信息。心里对这个技术吃不准时，就遇到了街头道士的鼓励。而且贷款还比较顺利，跑了两次，钱就拿到手了。这不，如果晚一步，这个技术被人家拿去了。如此顺利，难道这个事不是好事？
我脑子正想入非非时，进来了一个姑娘，拿了一份合同让老板签字。老板顺便给我介绍道：“这是我的秘书，也是财务，在隔壁房子办公。你如果要定这个事，就跟她交钱去吧。”
由于我是油井技术员出身，想到任何上马的技术，都有技术员做指导。就问道：“像我加工洗衣粉这个项目，你们肯定有技术员上门指导吧？”
老板给送来的合同上签了字之后，才耷拉着眼皮说道：“我们这是技术转让，不是技术指导，要技术员干嘛？把工艺和配方给你，你自己照参数去做就行了，没有必要用技术员啊。只要你识字，只要你动脑筋，谁都能干这个事啊。”
见他对我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当时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就迟疑了一下，就问道：“万一把你的配方买来，做不成怎么办？”
老板准备起身欲走，见我这么说，又坐了下来，说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去干吧，为啥要收八千元转让费呢？就是给你做技术保障嘛。既然没有这个保障，我能在这里开公司吗？我这个信息部是开在大街上，不是开在我家呀。而且八千元的转让费，先收你五千，剩下三千等你产品出来后再缴费，这个合同上写得很清楚啊，你不是看了合同吗？我们上周就签了一个，不是拿给你看了吗？你心里还有啥犹豫的？如果你有顾虑，你可以不买啊。”
老板用反问的口气回答我的质疑，给我感觉他底气很足，好像他提供的这个技术毋庸置疑。本来我还想针对技术和产量等问题，再跟他再聊聊，见他这个态度，我就没说啥，点着烟，抽了起来，想在脑子里再考虑考虑这个事情。因为我发现我与这个老板气场不合，说不了两句，就感到心里不舒服。
这时，老板的秘书可能看出了我的情绪，口气倒是温和地说道：“因为咱们陇东人穷，老板定的技术转让价格比较低，听说其他地方，转让费都是1万呢。倒这，还免费送你3000个洗衣粉包装袋，你就安心去干吧。家里有一两个人，就把这个事情干起来了。如果觉得没把握，可以先少进一点材料，少生产一点，试一试看看。洗衣粉这东西，又不像蘑菇和地鳖虫，销售不出去，放坏了；养不好，死了。这东西只要生产出来，就是放上一年半载，也没啥影响。就是亏本，也亏不到那里去。”
我问道：“你们保证给的配方，能生产出洗衣粉？”
女秘书说：“这个你放心，生产不出洗衣粉，我们老板会退你转让费的。”
听女秘书这么一说，我一下像吃了定心丸，就说道：“那就签吧。”
女秘书前面走，我跟在了后面。进了门牌上写着“财务室”的房子。这个信息部的财务室还像回事，有办公桌，打印机什么的。那时人交钱，基本都是现金。我就拿出了五十元和一百元凑起来的现金，总共五千元，交给秘书。那姑娘手指利索地数了一遍，放进了桌旁的保险柜，然后拿出合同，让我再看一遍，说如果没问题，让我签字。我又重头看了一遍，签了字。她就拿出一个精致的资料袋子和合同，又走到了老板的房间，让老板签了字。然后，我从秘书手里打开了资料袋一看，是一沓资料，上面全是介绍洗衣粉加工的文字和图片。这个资料我上次来就翻看了，洗衣粉的料数据和工艺流程都写得很详细。
老板见我又翻看资料，说道：“不是太复杂吧？”
我微笑道：“还能看懂。”
“生产出来后，把剩余的三千元交来，如果你违约，我可跟你打官司呢。”老板说这句话时，脸上笑笑的，口气也温和了起来。
我说：“没问题，只要能生产出来洗衣粉，我不会短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