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小子的命比皇子更金贵
离炎帝国,安定五年,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令这个新成立仅仅五年不到的帝国变得不那么安定。
早朝与前几日一样,气氛冰冷,朝臣们战战兢兢,而龙椅之上的离炎帝依然杀气腾腾,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废物,都是些尸位素餐的废物,都半个月了,既没查出凶手,也没治好莱阳侯的腿,朕要你等何用!”
一声令下,新上任仅仅三天的大理寺卿和两名御医被拖出殿外斩首。
大殿再次陷入一片恐慌氛围,朝臣们已如惊弓之鸟,生怕步了三人后尘,只因半个月来,大理寺卿斩了三个,御医斩了十几个。
离炎帝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甚至连一开始劝谏的大臣也斩了七八个,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再发表任何意见。
就在离炎帝一脚踹翻案几的时候,殿外匆匆忙忙跑进一名小太监,见状哆哆嗦嗦道:“启禀陛下,莱阳侯殿外求见。”
离炎帝眉头一挑,表情瞬间变化无常,最终轻叹一口气道:“宣!”
莱阳侯云峥坐着轮椅,在一名小太监的推动下,进入朝会大殿。
来到大殿中间停住,云峥双手撑着轮椅扶手,试图站起身来,可惜最终没能成功,反而差点没坐稳摔倒,惊得朝臣们一片尖叫。
离炎帝丝毫不顾帝王风范,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御座石台,来到云峥身前,柔声关切道:“峥儿不必行礼,何事来此,为何不在府里好生歇息?”
云峥似有懊恼,又似无奈,最终沮丧道:“臣该死,当时就应该死的,也不至于如今连给陛下行礼都做不到。”
随即便是猛捶自己的双腿。
离炎帝见状,赶忙抓住云峥双拳,痛心又关切道:“峥儿切不可如此消沉,朕便是寻遍天下名医,也要治好你的双腿。”
随即转移话题道:“峥儿此来可是有何请求?”
云峥抹了抹眼泪,平复心情后,嗫嚅道:“臣自双腿残疾后,一身功夫尽废,身体也是如飘摇的纸鸢,随时可能……”
又是一阵哽咽,之后便是表达自己离乡多年,甚是想念父母,如今虽是险死还生,却是身体羸弱,期望能够回去看看父母,在生命的最后多陪陪父母。
云峥说得情真意切,甚是凄凉,道尽了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远离父母,独自一人面对艰难困苦的不易及少年离家对父母的思念。
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一众朝臣另有不少开始偷偷抹眼泪。
就连离炎帝也不禁悲从中来,眼圈泛红。
片刻之后,离炎帝定了定心神,蹲下身,握住云峥的双手,轻轻拍了拍,柔声道:“北境苦寒,而且边关战事不断,燕国公常年在外领兵,你母亲又体弱多病,你若返回北境,岂不是为他们平添烦恼。”
离炎帝缓缓起身,来回踱步,思忖片刻后,对着云峥轻声道:“峥儿近来就住宫中吧,一来方便御医问诊,二来也可避免再遇歹人行刺。”
随后便差太监送云峥去后宫,见过皇后让其安排住处及守卫和一应宫女太监。
送走云峥,离炎帝也无心再问责朝臣,挥手退朝,只是留下了丞相长孙盛泽和御史大夫姚宏。
养心殿,离炎帝屏退宫女和太监,仅剩丞相长孙盛泽和御史大夫姚宏。
“二位爱卿,对于莱阳侯遇刺和请求还乡这两件事怎么看?”
自莱阳侯云峥遇刺身亡,然后七日后又莫名复活,最终却被诊断双腿尽废,全身筋脉错乱,成了一个十成十的废人后,离炎帝没有一日不焦虑的。
因为云峥身份实在特殊,自己之所以能够建立离炎帝国,与自己的皇兄划江而治,全部依靠云峥的父亲燕国公的鼎力支持。
而且为了彼此约束,离炎帝将自己的大皇子送到燕国公帐下效力,燕国公也将自己的独子云峥送来新都赤炎城。
如今自己没能保护好燕国公的独子,致使其成为残废,可想而知对于两人的盟约必然产生极大影响。
离炎帝轻叹一口气,“燕国公一脉经营北境三州百余年,有可战善战之兵不下三十万,这可是我们的底气啊,同时也是一把悬在朕头上的一把刀。”
长孙盛泽抿了抿嘴唇,然后面无表情道:“莱阳侯十五岁入京都以来,可是仗着燕国公的名头和陛下的偏袒,在赤炎城闯下了不小的名头,人称外号‘赤炎小霸王’,连二皇子都得避其锋芒。”
说到此处,但见离炎帝眼神一凛。
长孙盛泽连忙补充道:“臣想说的是,莱阳侯在赤炎城的生活可并不像他在朝堂上说的那么凄惨,之所以这么说,怕是心中已有怨怼。”
御史大夫姚宏接着说:“是啊,那小子本来就是终日寻花问柳,又好勇斗狠,如今遭遇大难,怕是心境大变,如果真放回北境,难免会鼓动燕国公产生二心,何况……”
说到此处,姚宏偷偷瞥了一眼离炎帝,见其已神色如常,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何况,此次行刺牵扯到二皇子……”
不等姚宏说完,离炎帝再次暴怒。
“那逆子,朕恨不能活剐了他!”
长孙盛泽连忙跪倒,颤声道:“陛下息怒,二皇子虽顽皮,却也是知道轻重的,断不可能做出加害莱阳侯的蠢事啊。”
离炎帝怒声道:“你还护着他,若不是发生了这事,朕竟不知道朕的好儿子已经成了老百姓眼中的四大纨绔之一,还经营着全赤炎城最大的青楼。”
说罢竟是气急攻心,身体不稳,险些摔倒,吓得二人急忙伸手扶住。
离炎帝喝了口茶,顺了顺气,片刻后终于稳住心气。
随即神情疲惫道:“近日,燕国公于玉龙关阻击白熊国大军袭扰,并获得大胜,姚爱卿,你即日起,带着圣旨和黄金五千两、白银十万两、绸缎千匹、美女五十,去北境嘉奖燕国公,顺便告知燕国公,朕会派人前往大月国求取圣药月华桂精,一定会让莱阳侯恢复如初。”
姚宏惊声道:“陛下何至于此,当年先帝求药,可是被要求拿一州之地换取啊。”
“就是,大月国觊觎我离炎沱沱州久已,如今怕是会更加狮子大开口。”
长孙盛泽急忙说道。
离炎帝悠悠道:“如果剐了朕那逆子能让燕国公父子不对朝廷心生嫌隙,朕会毫无犹豫,何须舍弃疆土。”
“莱阳侯虽在二皇子经营的青楼遇害,也不能就说是二皇子干的啊。”
长孙盛泽辩解道。
离炎帝淡淡道:“莱阳侯终究是在赤炎城遇害,终究是朕没有保护好他。”
“那也不能让二皇子偿命啊,毕竟是皇子。”
长孙盛泽着急了,他听明白了,如果求药不成,就只能用二皇子的命来平息燕国公父子的怨气,这是一个态度问题,已经无关真凶到底是谁了。
离炎帝“呵呵”一声道:“皇子…如果燕国公因为此事反朕,我离炎瞬息灭亡,到时朕这个皇帝都没了,他还算什么皇子。”
离炎帝深深地一声叹息道:“那小子的命,可比皇子金贵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