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把银亮的刀
李茂看一了一圈下来，心凉了一半，也是，留下救灾，什么都不能得到，还有可能丢掉性命。
跟着蔡崇上京，傍上蔡家的大腿，日后就飞黄腾达...
这么好选的两条路，风吹起，夹杂着混浊的气息，送来外面那些受灾百姓的痛苦哀嚎...
李茂：“衙内，末将要留在青希县！”
蔡崇随意摆摆手，就一个人，他才不在乎：“随你，爱留就留。”这时已经有人抬了步撵来，艰难的把蔡崇扶上步撵，七八个壮汉走过去，才把步撵抬起来。
经过李茂身边时，蔡崇轻声丢下一句：“傻子。”
李茂手下的士兵一个个低垂着头从李茂身前离开...
蔡府到城外，正好要经过县衙，蔡崇指挥着队伍，去县衙库房取粮。
李茂刚要往外走，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进来，大喊：“救命！来人呢！救命！”
李茂迎上去，发现还是个熟人：“宋管事？蔡衙内已经离开了。”
“不是，翠娘，找到翠娘了，我搬不动那石块！”
“府里...府里怎么没人了？”宋福浑身是土，和往日大相径庭。
李茂随着宋福去埋人那处废墟看了一眼，废墟上石块横木错乱，透过一个缝隙，可以看见底下有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着，杂乱的石块压在她们身上...
“我们两个人，搬不动这些石块啊！去外面找人！”李茂反应过来，就往外面跑。
宋福趴在那条缝隙上往里面喊：“翠娘，翠娘，你坚持住啊！”
里面传来微弱的回应声....
城东，姜斐带着姜二郎还有几个青巾军也往县衙赶去...
县衙是青希县为数不多还没完全倒塌的建筑，尤其是库房，只往下陷落了几寸。
姜斐赶到时，都不禁为古人对存粮存钱之地的重视大为赞叹！
谁知还没等她进去，就有一队人扛着大包大包的粮食往外扛，姜斐往后一看，车队都准备好了！
她上前问：“你们是何人？这是在干什么？”
一人都没看清来人是谁，急匆匆道：“快让快，衙内很着急！”
姜斐皱眉，转身绕到库房另一端，就遇上了蔡崇那一大队搬家团伙！
蔡崇只觉得眼前这个灰不溜秋脏了吧唧的人有些眼熟，就着火光，看了一会终于认出了，这是自己的仇人啊！
此时他身边围绕着青希县大部分的兵力，他觉得很有安全感，咬着牙挤出一句：“给本衙内抓住她，挑断她的手筋脚筋！”
姜二郎带着青巾军也过来了，站在姜斐身后，看着填满了整个步撵的蔡崇：“他就是蔡崇？”
姜斐点点头，姜二郎拔出腰间的大刀，就要往前冲，被姜斐一把拦住。
姜二郎回头，对姜斐怒目而视：“你拦我干什么？”
只见姜斐并不答话，只声音冷淡的问蔡崇：“蔡衙内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干什么？”
蔡崇冷笑一声：“本衙内现在要离开青希县，怎么，要不你跪下来求一求本衙内，可以考虑把你也带走！”
“你离开，还准备把青希县的存粮都带走吗？”姜斐眯着眼看车队上已经捆扎了不少的粮食。
还有蔡崇周围那些人，个个都是士兵装扮，难怪这一路见到的都是百姓自救，没有看见一个守城士兵，原来都聚在这里了。
军营里都是军帐，应该是青希县唯一没有人员伤亡的地方，本该活跃在救灾第一线的士兵，此时都聚在蔡崇身边，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姜斐轻声笑了一下，“你若要一个人跑，顶多算是贪生怕死，可你要是把青希县的存粮都带走，那可真是畜生不如！”
“你这样回京，不怕被治一个擅自调动军队，挪用公粮之罪吗？”
蔡崇大笑出声：“本衙内的伯父是当今左相，手握朝政大权，谁敢治我的罪！何况，这整个青希县，还不知道有几个人能活下来，本衙内把粮食带走，这是为国家止损！”
姜斐已经不想再跟他废话了，她拿过姜二郎手里的刀，微微端详了一下...
蔡崇看到她的动作，有些惊慌，对周围人喊：“愣着干什么？上呀，抓住她！”
周围人还没动作的时候，姜斐手中的刀已经脱手而出...
一个标准的扔飞刀的手法，只是扔出去的是大号的飞刀，银亮的刀光划破夜色，穿过人群，精准的命中。
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蔡崇被飞刀当胸穿过，钉死在了步撵之上，暗红色的血汩汩冒出....
姜斐皱着眉，一步一步穿过已经愣住的人群，走到蔡崇身前，微微用力，把长刀从他胸前拔出，垂眸看了一眼蔡崇还带着惊恐的脸，面无表情的把他的尸首从步撵上踹下去。
她站在步撵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围的士兵、护卫：“蔡崇已死，你们现在只有三条路可选，第一，逃出去从此做个流民山匪。”
“第二，杀了我，拿着我的头颅，去向蔡相邀功，不过这一条路，你们要做好被蔡相迁怒的准备！”
“第三，留下来，留在青希县，帮助救灾。”
一群人手里紧紧握着兵器，面面相觑....
这时蔡府方向跑来一人，李茂边跑边喊：“蔡府底下还埋了十几个人。”
他跑近了才发现这些人是刚刚从蔡府离开的那些，随后他也看见了瘫软在地上的，蔡崇的尸体...
李茂惊愕的看了一眼姜斐，她手里那把大刀还在往下滴血，不难看出是谁杀了蔡崇！
“这....这...”李茂瞠目结舌，脑筋转的飞快，膝盖一个滑跪，扑到蔡崇尸体前：“衙内呀，您怎么就死在了地动之中了呢？”
“衙内呀，您死的可惜啊！”李茂似乎是对蔡崇胸口那还在流血的刀口视而不见：“衙内呀，那房梁怎么就把您砸死了呢？”
他哭的凄惨，姜斐却忍不住笑出声...
半晌后，其他人反应过来，也跟着一起哭起来，哭死在了地动之中的蔡衙内...
姜二郎挪动到姜斐身边：“这些人干嘛呢？”
姜斐道：“蔡崇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杀死，和在天灾中意外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两种不同的下场。”
“那他们有了这个理由，还会留下来帮我们救灾吗？”
“最起码那些士兵不会跑了，他们没有蔡崇这个靠山了，擅自离开驻地，就是逃兵。”
姜斐看着哭的声泪俱下的李茂，眼神微微一亮，这哥们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