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背嵬军与陷阵营
沈昱不感觉事事都需要自己提点。
如果一个暗处的情报组织连查出内鬼的本事都没有，那他再出谋划策也于事无补。
接下来几日，他也如在嬴悦面前所说那样，带着王信和麾下的士卒开始各处招募新兵。
但值得一提的，沈昱招收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户的同时，还另辟蹊径的将三江郡各处县牢里那些死期将至的死刑犯招收了个遍。
他将这批将死之人组成的队伍取名为陷阵营。
……
书房中，王信推门而入，顾不上身上血渍未干，将茶壶拿起来大口大口的灌着水。
沈昱看着他：“陷阵营怎么样了？”
“今天又练死了几个……”王信将茶壶放下，这么多天处事他已经和沈昱混熟了，啪叽几下嘴，他迟疑问道：“先生，你这练兵法子真的有用么？”
虽然这些日子来是他严格按照沈昱给的训练法子训练那批该死的家伙。
但他心中其实一直保留着意见。
作为王家子弟，他见多识广，没有任何一个将帅的练兵方法像是沈昱这样……另类。
不强调军法军纪，不讲究阵列，不操练武器，不训练技击……选一些好勇斗狠，各个反骨的死刑犯，采取残酷重压时时监管，一天天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偏偏沈昱美名其曰服从性训练！
那不是训练人的方法，是训练野兽的方法！
不要说那些快要崩溃魔怔的死刑犯，王信这些教官在高压环境下都有些精神脆弱，以至于他看沈昱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好像是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沈昱笑笑，知道他的难处，放下笔：“再坚持坚持，快要成功了。”
“不是先生，我看他们都快撑不住了，要不然我们再换一批？”
王信倒也不是同情这些该千刀万剐的家伙，只是他感觉如果这样下去练出来的士兵估计没有战斗自己就先崩溃了。
“就是要他们撑不住。”沈昱摇头，“就像是你感觉我的训练方法很不合理，但我要的就是这种不合理。”
他顿了顿，扫了座位上拿着帕子默默擦着剑的惊鲵一眼，用淡泊的语气说着极残酷的话：
“这么短的时间，我不需要一支能征善战令行禁止的士兵，我不管他们是疯是傻，我只要他们听到号角就会不会后退的冲锋，就这一件事！我要他们成为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一样会冲上去撕碎对方的尸鬼。”
视人命如草芥。
这属于聪明人和上位者的冷血无情，让王信瞳孔一颤，察觉到沈昱温润如玉外表下的另一面，心中生出几分寒意。
不太自觉的惊鲵也惊诧抬头，又若无其事的埋下来，手中的动作放轻几分。
“夫将帅者，必与士卒同滋味而共安危，敌万可加。”王信感觉一直以来的带兵观念在崩塌，不自觉默诵了一阵儿从小熟背如流的兵书。
“先生，照你这样说，那你设背嵬军又为什么分开训练？”
背嵬军是沈昱另招收的一批新卒，比八百人的陷阵营人数还要多，是王信麾下一军候在负责训练。
沈昱笑笑道：“背嵬军的训练是不是正常了许多？”
“陷阵营一群好勇斗狠的凶徒，因此不需要教他们怎么战斗，但陷阵营平常百姓出身，想要上战场，技击武器阵列协同都少不了训练。”
“总的来说，陷阵营一群死士在会用兵的人手里关键时刻可以发挥出巨大的作用，而背嵬军原本就是想要训练成能在正面战场取胜的支柱军队。”
“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沈昱说了一大堆，拍了拍他肩膀提点说：“为将帅者，审时度势，知人善用，这些是最基础的。”
“先生有理。”王信只感觉增长了见识，叹服道。
“不过先生，殿下给的那些钱粮好像已经不够了。”他汗颜道，这次来其实主要就是想和沈昱说这件事，哪知道聊了这么半天题外话。
这些日子来编练新兵花费巨大，八百人陷阵营，背嵬军一千五百人，比较起来沈昱在背嵬军上下的功夫比较少，陷阵营虽然不发军饷，但一天三顿饱饭，隔一天还加顿大酒大肉，几乎是餐餐当断头饭的养。
背嵬军正常许多，可当兵吃饷，花费也不少。
这不，嬴悦给的那些钱粮已经见底了。
沈昱算了算日子，直言道：“这才第七日吧，有些快了。”
“怎么办先生？要不再去找殿下要一些钱粮？”
沈昱摇头：“不，有别的方法。”
“什么办法？”王信已经不再自己思考，下意识就开始询问沈昱。
沈昱只是笑笑，看向纸上刚刚才写出来的名单。
上面无一不是惊鲵查出来疑似和山贼有关联的大户人家。
十家牌法更多的还是牵扯三江郡的普通百姓，这几日里各个县衙抓的人都快把牢房挤满了，不过其实只要那些人不去里应外合，暗地里协助贼寇，沈昱并不是太想管他们。
但像是这些逃过一劫的豪门大户，沈昱就想亲自管一管了……
……
郡城，李氏园
假山流水，飞阁云台。
彩尾鲤鱼在池中打滚，抱着狸猫的几名花季婢女跟着年近四十的李家家主快步进入宴客楼。
楼内此时寂静无声，却已经早早坐满了人，各个身着华丽锦袍，周身上下一举一动透露着一个豪字，可以说三江郡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此处，
此时各个都神色各异望着坐在主座，身穿白衣文士服的沈昱。
“想必是路途遥远，李家主来这么迟？”
见李家家主姗姗来迟，沈昱皮笑肉不笑说了一句。
“殿下呢？”
被强借自家院子的李家家主并没有好脸色，他见没有嬴悦，便一副主人的样子直接坐到了沈昱身侧座位上。
“殿下已经将事情全权交于我负责。”沈昱笑着说了一句，蓦地侧身对着李家家主抬起手。
“李家主，这不是你的座位。”
“请起。”
“哼！”李家家主嗤声道，“不好意思，老夫身子骨不行，坐下就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