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忆

被逼入院中央时，我的鞋子已染满了血迹，周围，倒着许多刺客的尸体。

朱晋早就醒了，他眉头微皱，看着满院的尸体，面无表情。

他扫了我一眼，看着我的眼睛，怔了许久。

最后挥了挥手：“杀了吧。”

刚离开他那年，我想，若是以后再相遇，大概就是你死我活了……

后来啊，发现民生艰难，活着尚且不易，就连仇恨都淡忘了……

如今，正式重逢后的第一面，他，要杀我。

我其实很想像以前一样，就跪在地上，求他饶我一命，可我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陆逊提着酒过来，手疾眼快击落了侍卫的刀。

他跪在地上:“陛下，这是大理寺少卿林瀚川的内子，今日，是来替他求情的！”

朱晋看了一眼陆逊，眉头稍展，看向我时，却再次凝重起来。

“陆逊，锦衣卫，朕肯交给你，你可知为何？”

声音充满威压，和从前的他，大有不同。

我其实知道他想说什么，因为你铁面无情，从不徇私。

他在警告陆逊。

我其实真的很想笑，不愧是天家之人，就该这样冷血无情。

朱晋挥袖欲离去，我知道，此番，林瀚川之事，经过这么一遭，恐怕就是板上钉钉了。

我叹了口气，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民妇林若，今日，是来为我夫君陈情的！”

朱晋的目光再次转向我，他目光清明，看着我的眸子，眼中似有寒冰。

“陛下，夫君说过您最是明察秋毫，民妇斗胆，为我夫君申冤！”

我将头压低，整个人匍匐于地，当真是卑贱到尘埃里。

“拖下去。”朱晋的声音低沉，充满了不耐。

也或许，是害怕？害怕我这双和徐锦妙一模一样的眸子。

“民妇听闻陛下的发妻徐皇后为人诚挚，从不会让人蒙受不白之冤。陛下此番作为，不知九泉之下的……”

我的话未说完，便被朱晋单手提起，他掐住我的脖子，眼眶通红，满目阴沉:“小妙儿没有死！”

正中下怀。

想来也是可笑，如今，我竟成了他碰不到的软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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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敢挖去这双招子，朕就让人重审此案！”

意识模糊，他却忽然松了手，他刚才，分明是想杀我的……

我剧烈的咳嗽，看着他颤抖的手，那上面，满是水渍。

我一摸眼角，竟是哭了。

陆逊欲上前搀扶我，我示意他莫要上前。

我再次跪好，俯身谢恩。

“陛下提议甚好，只可惜，民妇不愿。”

我听见他嗤笑出声。

他转身就走，衣角拂过我的面颊，好似一阵轻柔的风，却偏偏痛彻心扉。

我不信他。

我只是忽然想起，他攻破京畿那日。

那时，我已经病入膏肓，我企图通过伤害自己，让他留下来陪我。

我拉住他的手，我说:“阿晋，你会留下来陪我吧……”

“我不想自己一个人走黄泉路，你知道的，我最怕黑了。”

可我的眼皮越来越沉，朱晋抱我，抱得那么紧，他到底说了什么？

“小妙儿，信我，不会有事的……”

“我不走！不会走……”

可是，他给我下了昏睡的药，等我醒来，最后一场仗，已经打完了……

京城，镇守的大将，是我父亲。

他杀了我父亲，为了换取了他的皇位。

曾经，为了保住父亲，我将自己折腾的九死一生。

他说，小妙儿，阿晋在这里，不会走。

可他骗我。

我怎么还敢信他啊？

我擦去眼角的泪。

算了，我已尽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大概，我就是个天煞孤星。

大概，我和朱晋就是犯冲。

我所有在乎的人，他都要杀光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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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瀚川之事，最终翻案无望，判了秋后问斩。

陆逊看着我，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阿姐，我安排了死士替代他，你们走吧……”

时隔多日，我终于又见到了林瀚川。

他比从前瘦了许多。

看见我时，冲我开怀一笑，仿佛没有经历过这些磨难:“阿若，你来啦！”

我将黑色的披风丢给他，只道了一句:“夫君，我等下向你解释，我们快走……”

他凝眉，却还是主打拉过我的手，仿佛在告诉我安心。

马车在官道上驰骋，我看着窗外夜色，说不出话。

马车急刹车的声音分外刺耳，我和林瀚川，被人拦在了城门口。

时隔多日，我又看到了朱晋。

他坐在马上，月光映在他脸上，看上去，阴森可怖。

他的手上，拿着我的玉佩……

我看着他阴沉不定的目光，下意识将手护在小腹处。

陆逊可能说漏了嘴……

“不知陛下深夜拦停马车，是为何事？”我告诉自己冷静，可他向我走来，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

林瀚川将我护在怀中，隔绝了他阴沉的目光，

“林若？林瀚川之妇？徐锦妙，你……”

林瀚川的身形一僵，我叹了一口气，知道再也瞒不住。

我揭了附在脸上的面皮，露出真容，看了一眼几欲癫狂的朱晋:“看清了吗？”

朱晋欲上前，我冷眼看着他，轻声问他:“朱晋，你是来，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