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朕听说，你要进宫刺杀朕？
到长春宫的时候，王氏心中惴惴不安，唯恐皇后会下令责罚沈兰芷。
岂料皇后言语温和，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般，微笑着让二人坐下，让丫鬟上茶。
“不必拘束，昨儿个皇上让人送了些番邦进宫的瓜果过来，本宫便想着叫你二人来进宫尝个新鲜。”
王氏忐忑不安，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皇后娘娘喊她们入宫，不是想要责罚她们吗？
怎么这会子这般好说话？
王氏摸不着头脑，偏生皇后不提，她也不好上赶着触人家霉头。
只诚惶诚恐地谢过皇后。
“沈夫人怎的如此紧张，这额头上的汗都滴下来了，本宫瞧着这天也不是很热啊。”
皇后微微一笑，这温和好说话的模样，更叫王氏心里发怵。
皇后却没再看她，而是将温柔关切的目光落在了沈青宜身上。
“上个月小五回宫看本宫，本宫让人喊你一块进宫喝茶，那时候本宫瞧你脸色红润，怎的一个月不见，便清减了许多，这小脸白的，本宫看着都心疼。”
“沈夫人，你莫不是给青宜委屈受了？”
“青宜和小五关系好，曾经还救过本宫，本宫可是拿青宜当自己亲生女儿看的。”
王氏低下了头。
当初沈青宜从江南回来，正逢皇家为公主郡主们选伴读，凡仕宦名家的女子皆可参选。
沈崇山便将沈青宜的名字呈了上去。
也是沈青宜运气好，被五公主瞧上，成了五公主的伴读。
一晃在宫中度过了许多年。
后来宫宴上生变，有刺客拿着刀向皇后刺去，沈青宜替皇后挡了一刀。
那刀上淬了毒，经由太医救治，沈青宜捡回了一条命。
可自那日起，沈青宜的身子骨，便不如之前好了。
皇后说拿沈青宜当亲生女儿，虽有几分夸大其词，但也是真心疼这个女孩。
沈青宜当公主伴读的那些年，性子柔顺，行事也是进退有度。
旁的姑娘如她那般大的时候，正是有几分骄矜之气的。
沈青宜却懂事的紧，从不让人担心。
皇后说起这些，本意是想敲打王氏，同时让对方记着，沈青宜也是差点没命的人，莫要偏心那生兰芷偏心的太过分。
可王氏听着，手指却攥进了掌心。
想来沈青宜就是因为知道有皇后撑腰，所以才行事毫无顾忌。
当初又是拿命替皇后挡刀，现在又是听兰芷说了两句皇后的不是，就想着置兰芷于死地。
怎么不见沈青宜对她这个亲娘如此掏心掏肺？
呵！
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才是她沈沈青宜的亲娘呢！
可惜了沈青宜没那个福气，托生在了她肚子里，这辈子都是给皇后的女儿当奴才的命！
然而心中再不满，面对皇后问话，王氏还得端着笑意，回答得恭敬且小心。
“娘娘，臣妇平日里是最看重这长女的，就连她的弟弟妹妹们，也是十分敬重她，哪里会舍得给她委屈受。”
她这么说，还温和地看了一眼沈青宜，仿佛她真是个慈母。
沈青宜脸上只是挂着淡淡的微笑。
对于王氏的话，她没有反驳，也没有顺势演一出母女情深的场面。
若说疼爱和看重，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等沈兰芷回来后，一切就都消失了。
皇后喝了一口茶，声音叫人听不出情绪，“是吗？”
王氏心中砰砰狂跳，摸不准皇后究竟想做什么。
她不是听了兰芷说她是庶女，能嫁给当年还是四皇子的皇上，定然是使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于是心下大怒，要兴师问罪吗？
怎么现在决口不提兰芷的事，反而在这关心沈青宜？
王氏为沈兰芷准备了一肚子求情的话无法说出口。
再看一边的沈青宜仍是风雨不动安如山，王氏心中又是恼怒又是疑惑。
她不知道皇后究竟想干什么。
但她姑且认为，是沈青宜心胸狭窄，见不得兰芷好，向皇后娘娘告状了。
王氏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这沈青宜简直是心胸狭窄，心思歹毒！
果然，皇后的下一句话便是：“可本宫近日，却听得了一些流言。”
“本宫听说，你府上刚找回来的四姑娘将青宜这个嫡长姐推入水中，你们沈家不仅无一人罚她，反而还逼着青宜这个苦主去道歉，有这回事吗？”
皇后声音含笑，仿佛只是随口问问。
王氏却立刻跪了下来。
“娘娘——”
王氏张口想要反驳，可皇后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沈青宜身上。
“青宜，你来说，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王氏警告的用眼角余光，扫了沈青宜一眼。
示意对方不要乱说话。
然而沈青宜跪着，声音也带着哽咽，眼眶也是瞬间红的恰到好处。
“皇后娘娘，确有此事，臣女今日也是满腹委屈却诉说无门。”
王氏眼前一黑。
果然！
沈青宜就是来入宫告状的！
她知道自己不会罚兰芷，所以就借了皇后的手，她真是心机深沉，恶毒到令人生厌！
皇后叹了一口气，示意身边的大宫女扶沈青宜起来，“论理，这是沈家家事，本宫不该插手，可是本宫拿青宜当亲生女儿看，绝不允许任何人给她委屈受。”
她决口不提自己被沈兰芷污蔑谩骂的事，只一门心思要为沈青宜做主。
正要开口严惩，便听得有宫女进来禀报，说皇上来了。
皇后抬手示意王氏先起身。
王氏低着头，只瞧见承泽帝的靴子，天子还未开口，一股压迫感，便这么落在头上。
王氏跪在地上，听得皇后向承泽帝请安，又听得承泽帝问及皇后身体如何，等问完话，承泽帝的目光，便落在了王氏母女身上。
“你们沈家一个两个，倒是人才辈出，沈崇山办事不力，朕刚责罚完。”
“这会子他的两个女儿，也是一个比一个让朕惊喜。”
承泽帝的声音叫人听不出喜怒，皇后亲自递了杯茶给他，“皇上是说那沈兰芷随口胡说的事？”
“那不过一个小姑娘，自小在山野里长大，不懂礼仪，不懂规矩，也没人教她是非对错。臣妾倒是不放在心上，皇上也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值当了。”
承泽帝接过了皇后递过来的那杯茶，“皇后仁德，朕自然也不是如此计较之人，朕问的是沈青宜。”
“朕听说，你要进宫刺杀朕，可确有此事啊？”
沈青宜低下头，“回皇上，臣女确实说过这话，不过——”
她这不过二字还没说完呢，王氏便眼前一黑，赶紧叩头请罪，“皇上，这些混账话全是沈青宜一人所说，与沈家无关啊！”
一瞬间，帝后二人的目光全落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