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源头
江隗感觉天都塌了。
他原本看到血雾尽散，江府状况趋于稳定，已经开始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忙点的时候数数银子，闲的时候养猫钓鱼护花，如今你却说……我要死了？
突如其来的反差，令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恳请前辈出手相救！”
他听出徐定方不是开玩笑，立刻惊醒过来，朝着徐定方行礼，态度诚恳：“小人年方十岁有五，先父早亡，一生辛苦，尚不见人间繁华，只因昨日的一时冲动，中了那歹徒手段，实属冤枉……
“万望前辈仁心，救小人一命！”
江隗埋头一拜，当真有些急了，三五日光景，哪有灵丹妙药救命？
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眼前的徐领军。
“你是说，你是中了其人手段？”
徐定方神色似有变化，双眼微眯，声音仍懒散：“手拿过来。”
“是。”
江隗心中一动，丝毫不敢耽搁，伸手向前。
徐定方搭在睡服上边的手终于拿了出来，搭在了江隗的脉搏之上，细细感知。
江隗感受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气流冲入体内，有些不太舒服，却是一动也不敢动，默默忍受，心中更为紧张，只盼能有个好结果。
就在这时。
徐定方的手收了回来，低垂眼眸，看向江隗的眼神多了几分冷意。
“前辈，不知在下……”
江隗愈发不安，忍不住追问。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忽见徐定方目光更冷。
“一派胡言。”
徐定方漠然道：“昨日受了歹人手段？你体内的烈毒深入骨髓，轻易无法祛除，显然是多日以前，便早已滋生，岂会是昨日？”
江隗心中一突，难免恍惚。
这什么意思？
“你年纪轻轻，口中却没有几句实话，也罢，你这毒太烈，我管不了，趁着还有三五日光景，你自己准备好后事吧。”
徐定方摆了摆手，声音再次传来。
而后没有理会江隗，径自朝着后院走去。
江隗此刻都想不明白，明明他昨日才中了渡尘的手段，为何会得来徐定方这番结论？
哪里出了问题？
等等……
他眉头微皱，忽然有个可怕的猜想。
如今徐定方的结论与昨日渡尘的手段对应不上，无非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徐定方刻意说谎，或是单纯能力不足，感知出了偏差。
其二便是他体内的毒素与渡尘无关。
前者可能性不大，毕竟徐定方与他素不相识，没有必要胡说八道，对方修为高深，言语又如此笃定，绝不像感知错误。
如此只剩下了最后一种可能。
“我体内的毒素，并非渡尘所种，根据徐定方的说法，早在数日之前，我便身中烈毒，好几日才滋生到了今日的模样。”
江隗握紧拳头，脑海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正经历渡尘之事，得知体内有毒，自然会第一时间想到渡尘，却是忽略了另一种可能性——
顾氏。
前几日他尚在顾氏逗留，碰巧顾氏又有一位擅长用毒的三境人物，即是常年跟在顾老太太身后的那位墨大夫。顺着这个思路发散，一切豁朗开朗，他体内的毒素多半正是墨大夫所下！
顾氏，好一个顾氏！
江隗不能不怒，当初他被顾氏连哄带骗又带威胁入了顾氏，表面一口一个小公子，尤为尊敬，实则完全没有把他的命当命。
下毒是为了什么？
要么是为了更好掌控，要么是如同顾老太太身边的两个毒体一般，将他炼制成毒体，送入柳家，当做一个毒体炸弹。
好狠的手段啊。
也是。
他内心讥讽一笑，一个连自家公子顾安都不在意的顾氏，岂会在乎一个外人的生死？
怪只怪没有早想到这一点！
若非有徐定方偶然提醒，估计等到毒发身亡，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清川和顾安始终以魂魄状态站在江隗的身边，看到江隗神情一变再变，不禁面露担忧，他们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你怎么样？”
李清川沉吟片刻，关切道。
“无妨。”
江隗素来乐观，心知担惊受怕无用，此刻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已然冷静下来，冷着眼道：“难怪我这几日总是体虚头晕，尤其是这两日，我还道是妖僧的手段，如今才想到是他们。”
他心头有怒，声音少见地多了几分杀气：
“顾氏，前几日我尚在顾府，看来我身上之毒，只有可能是他们暗中所下。”
李清川同样想到了这一点，面色微沉。
虽然当时有李清川时刻警戒四周，然而毕竟是在顾府的地界，人家想下毒不用太容易，比如在饭菜里下毒，难道李清川还能试菜不成？
此前的江隗也从未想到顾府如此丧心病狂。
画面一时沉寂下来。
顾安面带自责，低声道：“抱歉……”
“你与他们不同，何必致歉？”
江隗思路清晰，摇了摇头，随后挤出一抹笑容，淡淡道：“如此状况说差是差，不过说好也好，至少我还有三五日的时间反应，总不会临死的时候，才知道是什么人下毒。”
“你打算怎么做？”李清川沉吟道。
“别无选择。”
江隗沉思片刻，目光看向后院，“这徐领军一眼便看出我体内之毒，而且分辨清晰，可见其人对毒术有些了解，方才所言未必是真的，或许他有解决毒素的法子，只是不愿帮我。”
“你去求他？”
“先试试看吧，清川，你帮我看着那边，看一看下方是否还有动静。”
江隗摇头一叹：“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往后也不能等着，明日我便上街打听打听，偌大一个赤霄，总会有几个医术高明的存在。”
“也好，那我去了。”
李清川没有更好的建议，闪身步入后院。
顾安仍然面露愧疚，不是觉得此事与他有关联，而是怪自己帮不上忙。
“别急，这不是还有点时间么？”
江隗感应到顾安的想法，轻声一笑。
顾安这才强压下心底的悸动，勉强点头。
同一时间，处于黄土坑道入口的梁守元终于等到徐定方到来，回头见礼。
徐定方直勾勾看向坑道深处，目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