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首进县衙，遭遇黑手
“吃了饭，你就跟我一起去县衙，先把你的事情办了，我再把鱼拿上去。”
虞书办难题有解，胃口大好，刚刚不香的饭菜顿时觉得可口了许多。
吃了饭，他等不及王阳再回去拿鱼，直接提起王阳送来装鱼的坛子，一起朝县衙走去。
县衙在北城，远远看到一片气派的建筑，正门悬着一块金匾，写着“围渚正堂”四字，王阳心知已到了地方。
虞书办是县衙老人，门口长随并不阻拦，直接进了县衙中门，这是县衙的心腹之地。
王阳跟着进来，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只见西面是县狱，东为寅宾馆、土地祠。
过了中门，就是县衙正堂，堂东为典史厅，堂西为库房，架库阁。
正堂后面，则是知县，县丞、典史、主簿的宅院。
虞书办在外是大喇喇的书办大人，到了这里已收起肚子，恭敬前行，这里随便一个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户部办公的地方在堂东的典史厅，他让王阳在堂外稍待，自己进去料理。
大半个时辰，他笑着捧着一本册子道：“都已办妥了，你瞧瞧！”
王阳接过来一看，茶园和北岭两处果然都已在册上填了四至，户主处写着王扶先，上面加盖着殷红的朱印。
王阳又看了一眼，发现北岭那个地方不对，虞书办这一笔，框的范围可比那座山的范围大多了。
虞书办笑道：“我把那一大片荒山都框给你家了，反正是无主荒山，你们就辛苦辛苦吧！”
王阳知道虞书办是在有意交好，上次自己主动帮他解套，这次又赠鱼解难，这是在当面还情。
反正荒山不碍别人，王阳当即谢过，心中不由暗叹，都说刀笔吏厉害，这下算是见识到了，难怪好多人能往上升都不愿意走，这里面油水大着呢！
虞书办道：“县尊大人不是你我平常可以见到的，鱼的事，还要请主管钱粮的谢师爷帮忙做个引荐。只是此事如果能成，有些人情上的分寸，你自己当要把握。”
王阳听明白了，自己的鱼已经帮虞书办解了围，如果知县问起，他是可以交差了，但是最终能不能定下这鱼作为今年四绝之一，还要走谢师爷的门路。
古代县衙正印官只有知县一个，在县丞、主簿这些正规的行政系统之外，知县为制约书办衙役这些本地势力，大半会募人建立自己的班子，师爷和长随，都是自己人。
县里大量的关键工作都在师爷手上，特别是掌管刑名、钱粮的师爷，深受信任，被称为“大席”或“正席”。
按虞书办的意思，谢师爷是县里主管钱粮的师爷，虽不是他的直属上司，却是他干活的领导，只有他能把这事定下来。
只是事成之后，还要打点一下，自己要提前想清楚。
王阳也知道，围渚四绝是响当当的招牌，自家的鱼一旦入选，以后一定是不愁卖的了。
谢师爷恐怕也是拿捏了这点，想从这里分润一些。
王阳不知道谢师爷胃口多大，只能想着走一步看一步了。
跟着虞书办，来到了一处房舍，虞书办先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道：“进来吧！”
王阳抬腿正准备进去，却看到一个满身华服的中年胖子从房内走了出来。
王阳进来见了礼，抬头看那谢师爷，唇边一抹黑须，却是个儒雅随和的中年文士。
谢师爷问了几句跟虞书办问的差不多的问题，就不说话了，定定看着王阳，意思是等他主动开口。
王阳心里记得虞书办交代的话，嘴上却说不出口，此生第一次进县衙，就要走后门吗？
他定了定神，说道：“小子此番进城，原只想投亲访友，不意这鱼能入大人法眼，不胜感激。只是此事甚大，不管是秋猎还是进奉，都关乎一县脸面，在下年纪尚小，不懂陶朱之道，不敢自己做主，还要请示家翁的意见，请大人见谅。”
谢师爷见他年纪尚小，应对颇有条理，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哈哈一笑道：“那就快去跟家人商量，这鱼我也要今晚先试一试味道，真若不错，才有报上去的把握。”
王阳暗骂一声老狐狸，两边这是打起太极了，意思是你不把回扣说明白，我就不上报。
王阳无他话说，当即谢道：“小子告退。”
虞书办没有跟出来，跟谢师爷说道：“这孩子年纪不大，倒有点定力，见到大人不慌不说，还能说出这一番话。”
谢师爷道：“不必管他了。刚刚周老二来说，他另寻了一批冷水桂花鱼，如果选用，可分二成利。”
虞书办道：“老河州我亲自去看的，哪还有鱼在？想必是在玩什么把戏。”
谢师爷道：“此事你我保密，还有谁知？”
虞书办皱着眉道：“每年大典之前，各位大人要试味的，这鱼年年吃，如何瞒得过？”
谢师爷道：“县尊大人年初才到任，没吃过，尝不出来的。乌老爷那里，只要进奉国公府的数量不差，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周老二这鱼二十五文一斤，我们按二十八文报给他，比往年的三十文还便宜，帮他省了钱，料想乌老爷也不会说什么。”
虞书办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事：“听说今年国公府的子弟会来，他可是吃过见过的，会不会被发现？”
谢师爷笑道：“更不足虑，听说国公府都是一片纨绔子弟，哪里分得清这些。”
虞书办心想反正我的差已是交了，有事也怪不到我头上，说了几句准备退出来。
谢师爷道：“你问问那小子，二十文一斤，抽三成，能不能做。此外，你此次也辛苦推荐了这一趟，喝他两杯酒也是应当。”
他这话的意思，王阳既然是虞书办举荐来的，如果同意，也要卖虞书办一个面子，每斤再取两文，是留给虞书办的。
谢师爷看王阳年纪不大，对自己这一手很有信心，这样一来，既能多赚，还笼络了属下，手腕着实高明。
虞书办面上笑着答应，心中却在犯嘀咕，按谢师爷的算法，二十八文的鱼，准备报给王阳二十文，还要每斤抽六文，加上自己两文，每斤只留给王阳十二文！
虞书办自己那两文就算不要，谢师爷也是二十八文净拿十四文，直接拿了对半，下手着实有点太黑了。
他心里没底，现在的关键是看王阳怎么说了。
虞书办走到堂外，见王阳果然还在等着，笑道：“另一处找到了冷水桂花鱼，二十文一斤，这下倒好，有两处了。”
嘴里说着两处，手上却伸出三根手指，指了指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