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怨人系统

“亲爱的，我……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人生最痛苦的时刻是什么呢，大约是在最穷困潦倒无能为力的时候，遇到了最想要爱的那个人。

相恋一年的女友杜若若炽热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罗夏的胳膊上，又好似落在他的心上。

这样的时刻好似两人的初遇。

兼职当外卖员的罗夏遇到了兼职当服务员的她，搞错了出餐的杜若若让罗夏损失了一天的收入，当时她哭得也是像现在这样伤心。

赶着重新送餐的罗夏自然对这个笨手笨脚的服务员没什么好脸色。

但两人却在第二天的选修课上再次碰面了。

一学期下来，两个勤工俭学的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成为了男女朋友。

罗夏分享着自己的兼职机会、省钱攻略，而杜若若会在两人一天辛劳后，为罗夏带来一束她从路边采来的花。

不要钱，但却是杜若若精心挑选的。

在罗夏觉得花朵太麻烦的时候，她会故作生气地说道：

“谁说男孩子不需要仪式感？”

但今天杜若若没有给罗夏带来花束，她被泪水打湿的面庞却胜过明丽的鲜花。

杜若若抽泣着：

“爷爷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是结肠淋巴瘤，爷爷没有医保，也没有钱，现在他的病至少要三百万，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如果，如果我明天拿不出钱，爷爷就不能再住院，要被赶出去了……”

杜若若自称无父无母，和爷爷相依为命。

自从杜若若考上大学后，老人家为了省钱，每日吃的东西都是快要坏了和已经坏了食物，肠子里全是溃疡，被人送去医院时已经在老家连续发烧腹泻了快一个月，快要要不行了。

病因一直没有查出来，直到今天才有了确诊的结果。

但却是最坏的那种。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如果罗夏十岁，他会听不懂这些，为心爱的女孩拭去泪水，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如果罗夏三十岁，他可以榨干自己的积蓄，为心爱之人奔走，尽自己所能帮助她。

但罗夏才二十岁，是一个连学费都交不起，每天在食堂喝免费汤，连网贷额度都不到一万块的大二学生。

他愿意为杜若若付出生命，可他这条生命，又值几个钱？

罗夏只能静静地把杜若若的不断颤抖的身躯搂在怀中，紧紧地抱住。

而杜若若也回以热烈的拥抱，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罗夏的身体揉进她的血肉之中。

闷在温暖的怀抱之中，她的声音像无助的小兽：

“明明我们就要好起来了，明明我们已经看到了幸福的模样，可是……可是……”

那些声音虽然微弱，但又好似重锤一下下打在罗夏身上。

罗夏开口了：

“这不是你的错。”

他感觉自己的嘴很干，里面全是又苦又涩的味道。

就在他思索接下来要不要再多接几份兼职，或是把送外卖用的电动车卖掉的时候，一阵叮叮咚咚的铃声响起。

罗夏下意识以为那是兼职工作闹钟或是外卖软件自动为他接单的声音。

但随着叮声，冰冷的系统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天怨人系统已绑定】

系统？

好奇怪的名字。

罗夏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主角，但此时他真切期望着系统是真实存在的。

显然这样的声音，还在啜泣的杜若若是听不到的。

他把怀里的女友放开，郑重地告诉她：

“若若，我会想办法的。”

两人现在身处的位置并不是大学的宿舍，而是兼职工作提供的一个临时的单间，虽然条件比宿舍差了太多，但胜在不需要缴纳宿舍费用。

连窗户都没有的单间里只有一张狭小的单人床，但还好还有一个和厨房一体的独立卫生间。

哪怕平时的兼职很忙，杜若若还是抽空把原本脏兮兮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尽力让两人一并生活的小家温馨一些。

安抚好若若，罗夏走到卫生间关上了门，试图沟通脑中的系统。

【系统？你有什么功能吗？】

机械电子音的声音快速地响起：

【本系统的功能非常简单，从现在开始，宿主可以实时查看所有人对宿主的好感度，而这些好感度可以在本系统中作为货币。】

【只要好感度降低，宿主就可以兑换这些货币，换取金钱。如果能够一次性大幅度降低好感，还有额外的奖励。】

【越是宿主重视或关系亲近之人，他们好感度的货币就越值钱。】

【像是你的女朋友，只要降低她的一点好感度，你就可以获得十万元。】

【至于你的其他亲属或朋友，会比女朋友的好感度更不值钱一点，但也不算少。】

【如果是素不相识之人，大约一点好感也能值个一块钱吧。】

【是要钱财，还是爱人、友人、亲人，宿主自己决定吧。】

那些话语好似恶魔的低语一般。

只要得罪自己珍视之人，让他们讨厌自己，就能换钱？

又或是让自己成为所有人讨厌的万人嫌，也能积少成多，赚一笔钱？

罗夏知道有很多黑红的网红会为了钱故意丑化自己，让别人讨厌，可罗夏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勤勤恳恳的人，从来没想过这些。

更何况成为网红也是需要时间的。

现在想要快速筹集杜若若爷爷的那笔钱……

泪水滴在手机裂开了一半的屏幕上，将那作为壁纸，笑颜如花的杜若若的照片晕染得模糊一片。

如果让自己心爱之人讨厌自己，才能拯救她，要如何选择呢？

卫生间门外，这时响起了微弱的声音：

“亲爱的……这不应该让你来面对，我只是，只是太需要一个人诉说，不需要你来拿钱，你千万别做傻事！”

疼痛几乎要把罗夏的心撕成两瓣，他一拳打在墙上，涓涓的鲜血将曾经被杜若若仔细擦得干干净净的瓷砖涂抹上鲜艳的红。

他用力地咬着自己的伤口，试图让肉体的疼痛将心灵上的疼痛盖过。

然后罗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站起身，打开门。

杜若若靠在墙边，蹲在地上，像是一只被雨水淋了一夜，无家可归的小狗。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灰色连衣裙，这种颜色比较耐脏。

大学女孩最是时尚的时候，她却把自己玲珑的身子藏在了这样好似破袋子一样的衣裙下。

那张净白的脸庞本该绽放青春女子的笑容，却早早地被忧郁侵染。

但那份难以承受的苦痛却又把她的美丽更鲜活地灌溉着。

一个半透明的面板浮现在她含泪的面庞旁边。

那是杜若若对于罗夏的好感度。

此时一个简单的“0”，刺痛了罗夏的眼睛。

可杜若若那氤氲着泪花的眸子，却一如既往好似写满了眷恋与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