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曲之地
长安城由宫城，皇城和外郭城构筑而成。占地面积约87.27平方公里，是鼎盛时期罗马城的6.39倍，拜占庭君士但丁堡的7.29倍，也是世界上首个人口破百万的城市。
当然，所谓的人口过百万那得是一百年后唐玄宗时期的盛唐才有的气象。
现在大唐立国不过十二年，此前诸侯混战再加上突厥人南下劫掠，这个时候的长安城人口不过四五十万左右，论及繁华程度，肯定不能和玄宗时候的盛唐相媲美。
饶是如此，也让房遗直这个来自后世的人看花了眼。
房府家住务本坊，从坊门出来后，向着西面的平康坊而去。
一路上行人攘攘穿梭阑槛翠景，绮罗粉黛女齿笑磋磋。彩舫笙箫、画楼灯烛，长桥之下水明摇碧玉，楼头极目，万户星河不尽天。
道路两旁大街上，穿着双翻领子的栗色短袍的胡商领着伴从牵着马匹骆驼，驮着羊毛毡毯和杂色皮货向东市而去。
高鼻深目，头戴的白尖毡帽的西域胡商，在街道上叫卖着各种香料。
一个酒肆旁，几个衣着暴露，薄纱敷面的胡姬跳着挑逗的舞蹈招揽着过往的行人。
至于卖胭脂水粉的，绸缎布匹的，水果小吃，胡饼肉串的更是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房遗直看的两眼放光。
这长安城虽然不及后世一个县城的人口多，不过若是论及热闹程度，却又犹有过之。
一路上房遗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个不停，什么纸张多少钱一张，香料多少钱一斤，那个高鼻子的商人是哪个国家来的，这个胡姬跳的是什么舞蹈。
程处默倒还好，笑呵呵的，房遗直问什么，就答什么。
杜荷一开始倒也还算耐心，后面实在是被问的不耐烦了，用你是土包子的鄙夷眼神看着房遗直。
情绪值+0.5、情绪值+0.5、情绪值+0.5……
听着一连串的提示音，房遗直乐开了花。
“杜兄，这个又大又圆的糖葫芦是什么滋味？可要我买一串给你尝一尝？”
“杜兄，那边的胡姬你觉得哪个更漂亮？”
“杜兄，这个胡饼看上去很不错，不如我们买两个垫垫肚子吧。”
“杜兄……”
“我先去前边引路，你问处默吧。”
杜荷受不了房遗直的言语轰炸模式，找了个理由，直接走在了前边。
“程兄，还有多久到啊？”
“再有片刻就到了。”
不多时，杜荷和程处默把房遗直领到一所三层楼高的建筑旁。
这楼的四周用围墙围了起来，边上种着一排排整齐的柳树。
对比不远处的集市热热闹闹，这里倒显得十分寂静。
有种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感觉。
程处默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有门子前来开门引路。
至于三人的马匹，自有马僮牵去照料。
进了院子后，一路上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廊腰缦回，可谓是华贵至极。
观看往来人群，皆是衣着绸缎，举止之间颇有气度。恐怕不是豪门世家就是官宦子弟。
不远处传来的琴声也和此处环境十分般配。
要是放到现代的话，得是个消费不菲的高档的私人会所。
“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程处默带着几分得意对房遗直说道。
“不错，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房遗直点了点头，赞道。
三人随门子走到楼门前，只见门口招牌上挂着一块牌匾，上边写着红袖楼三个字。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有不少女子在和客人嬉笑打闹。
房遗直拍了拍程处默的肩膀小声说道：“程兄，我看这里不像是吃饭的地方，倒像是三曲之地吧。”
所谓三曲，指的是一曲，中曲，南曲。
这三曲之地，指的就是烟花柳巷之所，通俗的说，就是青楼妓院。
所谓的一曲，是寻常穷苦百姓找乐子的地方，里面的女子大多相貌平平，甚至连名字都可能是假的。
而中曲和南曲则是名妓优妓，不但模样身段一流，更有甚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文人雅士，豪门望族的消遣地。
“房兄好眼光，不错，这里正是南曲之地。”
“程兄，大白天的我们来逛青楼妓院，是不是影响不太好啊。”
程处默一听，哈哈大笑道：“房兄，你平日里只知道用功读书，不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难得今天你大病初愈，我们哥几个今天就带你长长见识，见见世面。”
“房兄，你这是做什么？”
程处默话刚落没多久，转头就见房遗直嘴巴上说逛青楼不太好，实际上左顾右盼，东张西望，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扣到那些丰臀肥乳的女子身上去。
看这架势，怎么比他老程还要着急？
“房兄……房兄……”
“哦，什么？”
房遗直流着口水，一脸茫然的看着程处默。
“房兄，你刚刚东张西望的在看什么？”
程处默这人是个直肠子，看见了直接就问。
房遗直眼珠子一转，随后脸上的表情一变，痛心疾首的指着里面嬉笑打闹的客人和女子，一脸气愤的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和女子搂搂抱抱，！真真是斯文扫地！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程处默挠了挠大脑袋说道：“那要不……咱们换一家正规的酒楼？”
“不，既来之，则安之。再说了，既然是杜兄和程兄诚心诚意的邀请我来，我若是推辞，岂不是太不给你们面子了。”
“嗯，还是房兄够义气。”
“那是自然。”
不一会儿，房遗直就和程处默勾肩搭背起来。
“不过，若是让房兄来这种有辱斯文的地方。会不会太过难为情了？”
程处默话风一转，有些迟疑的说道。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好！房兄既有入地狱的决心，我老程今日就舍命陪君子！”
说罢二人迈着坚毅的步伐，面色凝重的向门内走去。仿佛去的地方不是青楼妓院，而是要上刀山，下火海一般。
杜荷故意落后几步，眼神抽搐的望着二人，腌面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一副我不认识你们的模样。
刚一入红袖楼里面，程处默就对着伙计大声嚷嚷道：“三娘呢！？快叫她出来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