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濒死
等到窗外的身影消失了一会儿，美玉才轻拍张锦钰的左手。
张锦钰睁开眼睛，赞许地望着自家的两个丫鬟，演戏的功夫一点儿也没退步！
小时候为了出去玩，她们三演过无数次戏，最开始的时候还能骗到爹娘，后来被娘亲识破后，十次只能骗过去三次。
珍珠：“小姐，你也太聪明了吧，你是怎么发现饭菜里有问题的？”
“林嬷嬷那个老货，我才将她儿子送去边疆，她怎么可能还对我笑脸相迎？更何况当时我一夹饭菜，林嬷嬷就死死盯着，一想就知道有问题。”
美玉也不解：“可当时试过饭菜，没有毒药的呀。”
“兰香姐说过，世上的毒药有很多种，有些是吃了能让人立刻暴毙的，有些则是慢慢渗入人的身体里，杀人于无形的。”
“那小姐你怎么知道里面的药不会是立刻让人暴毙的呢？”
“林嬷嬷选了大儿子去边疆，足可见她有多喜爱小儿子。若给我吃暴毙的药，侯府的人乐见其成，但为了侯府的脸面，肯定得杖毙林嬷嬷。那时林嬷嬷的小儿子就是罪人之子，万不敢再肖想什么前途了。”
那日林嬷嬷走后，张锦钰就让美玉把饭菜送去给了荆兰香，果然，里面被下了苗疆的毒药。
说是毒药，其实是一种虫子磨成的粉，进入人体后，会渐渐复活，等到人体食入足够多的数量后，人的大脑会被这种虫占领，发疯而死。
万幸张锦钰吃得够少，再加上兰香姐给她配了药，将那些虫子给逼了出来。
“那小小姐为何不让我带人去把那老货抓了？”
张锦钰也翻了身，一口吃掉一大块糕点：
“那毒药可不是一个婆子轻易能搞到手的，她背后肯定有人。”
这时，从紧闭的窗户处传来三长两短的“咚咚咚”声音。
珍珠离得近，急忙起身去打开窗户。
来人作侯府小厮打扮，是张锦钰的陪嫁，张修。
“三爷带人去了林嬷嬷的院子。”
珍珠睁大眼睛，她知道顾行之是个坏人，却没料到他居然对小姐下杀手。
床上躺着的张锦钰无甚反应，这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她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呢？
屋内一时安静得过分。
张锦钰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
“将那个厨娘抓起来吧，与林嬷嬷关在一起，别被人发现了。”
张修点头离开。
美玉瞧了瞧自家主子的脸色，问道：“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张锦钰平躺在床上，望着床帐出神。
尽管顾行之和侯府背叛了她，她也从没想过要报复回来，一心只想着与顾行之和离，然后别影响爹爹在江南的生意。
不曾想侯府一家喝她的血不够，如今还想要她的命。
张锦钰缩在被子下的手握紧，既如此，顾家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美玉，你去问问兰香姐能不能找到……”
美玉离开后，珍珠又带了几个大夫进屋，每一个都是摇着头离开的。
泽清院，姜辉坐在主坐，屋外候着一个太医。
顾行之坐在左上首的位置，低声道：“岳丈大人，是那个林嬷嬷为了泄愤，私自换了小婿给的药……”
“行了，现在追究谁的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把张氏给救活以及尽快将人抓到，否则她出去乱说……”
姜辉意味深长地看了顾行之一眼，将顾行之吓得背脊一僵。
“门外是上头那位给请的太医，让他去看看吧。”
顾行之连连称是，随后带着太医去了琼华院。
太医在听了珍珠的话后，戴上浸了药的面纱后才进屋。
赵太医是太医院中治疗中毒人数最多的，在他的二十年看诊经验中，见过大大小小无数的毒。
他的手指久久搭在张锦钰的脉上，迟迟不肯移开。
怪，太怪了。
这病人的脉象紊乱，与多种中毒迹象类似，却都又有不同之处。
最后，他长叹一口气，拿起药箱走了出去。
他走到等在一旁的顾行之，拱手道：
“顾大人，在下才疏学浅、见识不够，实在是看不出顾夫人是中了何毒。若是……”
顾行之皱眉，“赵太医单但说无妨。”
“若是能请到荆神医，顾夫人或许有救。”
赵太医与荆兰香同为医者，自是知道前些日子侯府与荆神医之间发生了些许不愉快。
“赵太医，那个什么神医真有这么厉害？连你都看不出来的病，她就能看出来？”
“顾大人有所不知，天下毒药无数，我们太医只给宫中贵人看病，见识实在有限，比不得他们江湖游医见多识广。”
顾行之将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
“可如今那神医云游去了，不知何时才会京都……赵太医你可有法子能保家妻多活些日子？”
赵太医点点头，“最多七日。”
“多谢赵太医。”
……
京都郊外驿站。
被传外出游玩的萧云知正带着一队人马守在此处。
年初，吴国与宁国的战事一直呈胶着状态，几年的战争让双方都疲惫不堪。
前段时间，宁国赫赫有名的钱多将军带队发起今年的第一次大范围攻击，吴国军队节节败退。在守神林一战中，无数将士身死。
宁国士兵燃起篝火，喝酒吃肉，庆祝他们获得了胜利。
就在他们歌酒正酣时，一小队穿着宁国士兵服的人，摸进了钱多的帐篷。然后趁着众人对睡着后，直接将人绑回了吴国边境的军营中。
起先巡逻的士兵还以为是宁国人打来了，吹响了号角。
等到大将军林威赶到时，小队为首的人道：
“将军，我将钱多这老小子给你抓来了，不知道他能给我和手下的弟兄们涨多少军功啊？”
他的声音极大，一时点燃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火，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
林威调查完来龙去脉后，当即送信回京。
圣上得知后大喜，秘密回信命林威派人将钱多押送回京，并将此事压了下来。
尽管如此，一路上仍有数波人攻击押送军队，他们全都是宁国派往吴国的奸细。
圣上体恤押送士兵的辛苦，特意命萧云知带兵前来接应。
萧云知提前几日到达驿站，清理了这边提前埋伏的奸细，随后又层层布防，确认明日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他回到房间，却见提前等在屋内的卜二脸色有异。
“出了何事？”
“张氏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