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社畜
我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想着耿长峰一年没碰过自己，便抬头用惊恐的眼神望着陈璐君，说道：“没有啊，怎么了？”
“那就好，有孩子就更麻烦了”陈璐君看着我的反应，不禁笑了出来“看把你吓得，没事，我就是问问，这样反而省了不少事。”
“哦，我还以为你会看相呢，看出我怀孕了...”
“噗嗤...”陈璐君憋不住了，笑出了声，一晚上沉闷压抑的气氛才得到一点缓解“我要有这本事，早就去妇保上班了，还在这里当牛马。好了好了，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嗯”我点了点头，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我也确实有点累了，加上还受了伤，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
“晚安了，亲爱的。”
道别后我走进客房躺在床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南都是整个南方大湾区最大最繁华人口最多也最繁忙的城市，生活节奏之快让人应接不暇，这一点从早高峰的交通和地铁就能看出来。但如今我在陈璐君家住下了，托她的福上班可以搭一段便车，因为正好顺路。
毕业之后进入写意广告公司已经三年，一直在文案创意部干着，我也不知道这么平庸的我当初怎么就被录取了，我本来还不抱什么希望想着继续投简历呢，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了来公司报到的电话。
也许就是他们正好缺人了。
我刚把包放在自己的工位，姜丽蓉就从办公室出来了，朝着格子间的我们喊道：“等下九点准时在会议室开会！”
她转身走的时候，格子间里传来了阵阵嘘声。
姜丽蓉是我们文案创意部的总监，也正是当时招我入职的女面试官，她的行事风格很强硬，经常得理不饶人，像我这种佛系的性格三年来没少被她拿捏，这也正是我最困惑的地方，当初她是怎么看上毫无特点的我，同意我入职的？
“老姜看来要来事了”隔壁工位的妹子小声说道。
“姜还是老的辣...”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姜丽蓉公开宣称可以叫她Lisa，但当她的面我们还是尊称她为姜部长，毕竟小领导也是领导，但私下里大家都叫她老姜，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九点整，会议室的会就正式开始了。
老姜率先发难：“小王小李，你俩那方案怎么样了？”
“嗯，正在弄，还需要点时间”刚才私下调侃她的俩人被率先点名。
“注意deadline，到时候完不成这个月奖金全扣，年底绩效也减半。”
俩人嘟着嘴，不接话。
“咳咳，这里要说个事”老姜嗓门突然提高说道“经过我们陈总的辛苦公关运作，我们文案创意部接到了个大单！”
大家瞬间来了精神，竖着耳朵听老姜接下来了话。
“给某知名计生用品品牌写个广告文案！”
“计生用品？”有人窃窃私语。
“噗...就是成人用品，避X套！”提前知道消息的人戏谑的把底抖了出来。
“我X，牛逼了，哈哈哈哈...”
“安静安静！”老姜最不喜欢在她说话的时候底下乱糟糟的“你们知道这一单多少么？上百万！做完这一单我们全年KPI都完成了！”
听到上百万这个字眼，全会议室的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按照公司现行规定，这一单的提成至少上万，大家屏住呼吸，脑子里都盘算着这块肥肉最终会掉进谁的嘴里。
老姜见大家都被镇住了，满意的扫视着四周，观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会议室的空气里勾心斗角的氛围越来越浓。
“小吴，你有空接这个项目么？”老姜突然开腔向坐在角落里的我直接点名。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我，我猛地抬起头，看了看大家，有惊讶、有嫉妒、有怀疑，又看看老姜，她还是一副坏笑。
“哦，我，我目前手上是没什么事...”我慌张的支支吾吾的回答着。
“好，那就你了，等会来我办公室领材料”我一说完她就当机立断下了决定，没给其他人任何机会“散会！”
会议室里的人潮开始退去，我收拾收拾东西也出来了，果然，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有了明显变化，那是斜着眼，猜疑里透露着嫉妒的眼光，弄得我很不自在。刚才被点名的小王和小李俩人就在我的身后，悄声议论的声音直接传进了我的耳朵。
“你说现在大环境这么差，这么卷，这家伙凭什么接了这么重要的项目？”
“还能凭什么，凭和Lisa关系好呗。”
“平时也没看出来她和Lisa哪里好啊。”
“哎呀，这背后的事你我怎么知道，姜部长能在这个位置那是很有一套的。”
......
我尽量不去听这些流言蜚语，低着头，抱紧本子快步走回自己的工位。
想起来老姜还让我去她办公室领材料，我又回头快步向她办公室走去。
“咚咚咚!”
“进！”
“姜部长，我来拿下材料。”
正在桌前写字的老姜抬头看见是我进来了，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说道：“哦，小吴啊，坐。”
我像面试时候一样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老姜我都害怕的颤抖，或许是已经刻进了DNA。
老姜停下手中的笔，从手边一打材料中抽出一份文件夹，往办公桌上一甩，说道：“喏，都在这里，你自己看看。”
慌乱中我赶紧起身，接过文件夹，准备翻开看看。
“诶诶，拿回去研究”老姜打断我道“这可是目前公司最重要的项目，你要多花些功夫在上面知道么，不行这段时间就加加班，赶紧先形成一个初稿。”
“好的，我明白，姜部长，那我就先去忙了。”
“诶，你等等，这周五晚上有安排么？”老姜推了推眼镜向我问道。
“额，应该没有吧暂时。”
“那就好，有也必须推掉”老姜说话的方式依旧很强硬“周五晚上陈总会带你去接待下项目的甲方领导，你记得到时候打扮一下。”
“啊？可我没做过公关啊，Lisa姐，这方面我真的没有经验。”听到老姜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彻底慌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场合。
“哎呀，没事的，放轻松，就是去吃吃饭唱唱歌，完事了就回家，很简单的。”老姜直接堵住了我的嘴“我等下把位置发给你，周五下了班你就直接去，记得早一点，别让人家等你！”
“Lisa姐，你会去吗？”我幽幽的向老姜问道。
“噗，傻瓜，人家邀请你又没邀请我”老姜直言道“就陈总和你两个人。”
“哦...”
“行，没别的事了，你去忙吧”老姜下了逐客令。
我站在原地不肯移动。
“怎么了，还有事？”见我没什么动静，老姜又疑惑的问道。
“姜部长，其实有个疑问我一直想问”我鼓起勇气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这个项目明明有更好的人选胜任，您为什么选择我啊？”
老姜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我还从来没被她这样正眼看过，心里更加发毛了，只感觉到大脑空白，呼吸急促。
老姜站起身，走到我身边，右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记得你进公司也有三年多了吧。”
“嗯”我点了点头。
“呵呵，你看看你，在公司就像个小透明一样，每天上班下班”老姜开始对我进行了教育“如果哪天你不来了都不会有人觉察到有什么不对，你不觉得自己混的太普通了么？”
“我...”被这么一说我感到了深深的羞辱，一时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然了，公司内部现在也不平静”老姜接着她的话题“派系斗争愈演愈烈，这么重要的项目给到谁，别人都不好受，所以你反而成了最佳人选，懂么？”
“哦...”老姜这么一说我就能接受了。
“但是你要记住，这个项目是我给你的！”老姜再次强调重点“有事你可以直接向我汇报，听明白了么？”
我使劲点了点头。
“行了，忙去吧。”
出老姜办公室的瞬间，我突然感觉天空亮了，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当然也招致不少同事鄙夷的目光。
可那又怎么样呢？
无所谓。
至少此刻我很开心。
回到工位上的我甚至哼起了小曲。
小王和小李又开始了那总能传入别人耳朵的小声议论。
“啧啧啧，你看这个吴雨晴开心的哟，跟吃了蜜蜂屎一样。”
“哼，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捡了泡热的。”
“咱们走着瞧，这玩意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小心别在哪栽了跟头...”
我向她俩白了一眼。
她俩看见了，闭嘴回了工位做事。
“铃铃铃~铃铃铃~”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让我原本大好的心情再次冷了下来，烦烦躁躁。
——耿长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