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专家
“昨晚没有休息好？”
马车内，鲁道夫关切地看着林柯，安慰道：
“放轻松些，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他还以为林柯是因为身上的诅咒而感到焦虑失眠。
事实上，物理层面，林柯睡是睡了，只不过是躺在了三楼楼梯口那硬邦邦的地板上。
精神层面，则是一整宿在那座竞技场中不断地战斗厮杀。
“谢谢，其实我感觉还好。”
林柯礼貌地笑了笑。
嗯，大概也就是腰有点酸，背有点疼，精神有点萎靡。
但他确实还没有因为诅咒而感到过分焦虑。
林柯注意到鲁道夫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高领风衣，内衬米白色棉质背心。
胡子拉碴，配合着那琥珀色的眼眸，倒是别有一番成熟老男人的韵味。
此前，在灰界的高压环境下，他就只记住了对方身材壮硕，这种让人比较安心的点。
一想到那里的经历，林柯思绪又有些发散：
“鲁道夫先生，那……最后那批囚犯都死了吗？”
说完，他回头看了眼马车夫，对方还是毫不知情地专注着驾驶。
两人今天搭乘的只是一辆普通马车，为了避免他们之间有些敏感的话题被听见，所以一上车鲁道夫就搓了搓手指，发动了超凡能力。
车厢内便仿佛被笼罩上了一层略微黯淡的隔膜。
“唉，是啊。”
鲁道夫慨叹了两声：
“蜕衣教团的那些人，一冲进塔楼内就先将原本作为祭品的囚犯们全部杀害了。
事情有些反常，但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因为收到消息，准备提前跑路，才这么做的。”
林柯头脑中却再次浮现出老威廉的莫名微笑。
他摇了摇头，道：
“我说不上来，但跟那位老威廉接触的时候，他的态度实在难以揣摩，总让人觉得事情远比目前能够想象的还复杂。”
“嗯，蜕衣教团里的一个个都是疯子，确实不能以常理看待。
不过，后续的事情还是交给高层去头疼吧，只是倒霉了那些生活在底层的囚犯们。”
鲁道夫摸了摸下巴，叹口气：
“为了不引起骚乱，这件事恐怕也只会在《明月报》《泰拉探索报》等报刊上被报道成监狱骚乱之类的，死了一些人，然后不了了之。”
车厢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好在目的地已经不太遥远，两人没多久就下了马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的简陋棚屋，大多是用铁皮、木板拼凑而成，房屋紧密地挤在一起，几乎没有规划，显得杂乱无序。
狭窄的巷道里堆满了垃圾和杂物，污水横流，滋生着蚊虫。
而就在这片贫民窟旁边，是一座座化工厂的烟囱在日以继夜地排放着黑色的尾气。
这些尾气混杂着其他发酵腐败的气味，形成了难以言喻的酸腐恶臭，在时刻涌入鼻腔。
这就是这个时代底层人民生活的现状。
看见这一幕，林柯内心忍不住微微叹息。
而鲁道夫在付了40铜马克的车费连同小费后，同样无言地注视了片刻，才拍了拍林柯肩膀：
“走吧，这里就是西汀区。”
沿着巷道往里面钻，酸臭腐烂的气息就越发浓郁。
因为刚才略显沉重的氛围，鲁道夫有意转移话题：
“我们今天来拜访的这位，相信当你看见时一定会惊讶的。”
话音未落，却有磁性中带着一丝闷响的女声传来：
“呵，鲁道夫，相比起你还敢出现在这里，才更令人惊讶吧。”
从旁边的低矮棚屋中，钻出来了一位女士。
“既然来了，那就还钱吧。”
林柯看着这位女士，扬了扬眉，因为对方的着装实在独特。
头上戴着一个鸟嘴面罩，身着略微带黄的白大褂。
一个药箱挂在腰间，两条用来固定的牛皮筋斜跨过胸前，勾勒出明显的饱满弧度。
身材很好，却看不见容貌。
鲁道夫显然没有预料到她的突然出现，干笑了两声：
“金杯见证，英格丽德，不过这里并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吧。”
“行吧，那就跟上来，鲁道夫希望你最好能够做到。”
戴着鸟嘴面具的女士抱胸审视了一番，又侧身瞥了眼林柯，这才点了点头。
从那两个黑洞洞的透视窗中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这场互动已经让林柯明白了。
看来那位“专家”就在眼前。
三人在杂乱的巷道中穿行一阵子，忽然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酸臭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草药气味。
转过拐角，就看见一处晒着各种草药的小空地，还有在贫民窟里相对不错的简陋木屋。
鲁道夫见状，有些可惜地说道：
“英格丽德，其实凭着你的本事，可以在其他地方大方光彩的。”
女士却从面罩下发出了冷笑：
“那可不行。如果离开了这里，我去哪里找那么多用于研究的免费实验对象？”
她满不在乎地将白大褂挂在门旁的一枚钉子上，推门走进屋内。
林柯跟鲁道夫对视了一眼，也紧跟了上去。
木屋并不宽敞，尤其是有个大块头也进入了之后。
“鲁道夫，你就站在门口说吧，打算还的钱呢？不然，别想求我办事。”
英格丽德有些嫌弃地挥了挥手说道。
在她的屋内全都是些瓶瓶罐罐，还有一小口坩埚摆在房屋正中央，里面沸腾煮着不知何物的墨绿色热汤。
鲁道夫从风衣的兜里取出了一个金线钱袋，抛了过去：
“这里面一共31枚金镑，其中1枚算是利息，你数一数。”
林柯一眼认出了钱袋就是特提斯家族赠与的。
更令他吃惊的是，双方之间的欠款原来这么多，而且这位女士还真的借得出这么多钱。
要知道，一枚金镑等于十枚银朗，而一枚银朗等于一百枚铜马克。
一枚铜马克的购买力则大约是一磅的黑麦面包。
英格丽德也没有客气，接住后认认真真地数了一遍后，才说道：
“嗯哼，马马虎虎吧，看来你这段时间还能接到赚钱的活。
不过，想要让我出手的费用还需要另算。”
林柯看着双方，心思灵动。
既然这位女士能够借得出那么多的钱，那么恐怕出手的费用不菲。而鲁道夫先生已经帮忙够多了，似乎债务方面还有问题，更不能让对方来承担这份压力了。
想到这里，他轻咳了两声，插话道：
“美丽善良的小姐，那如果说，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实验对象能免费让你研究的话，意下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