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扮演
对方想要做什么！
林柯心头一震，下意识地就想要往反方向躲去，浓烈的火焰元素也在手中汇聚。
然而，女仆却在这时候开口了：
“爱德华少爷……”
声音幽寂，就像是在古堡地下室里传来的空洞回响。
林柯皱了皱眉，对方看起来似乎没有攻击的意图，可为什么会对着他称呼爱德华，那本日记的主人？
将手心处的魔法构筑悄然停住，正当他谨慎地观察对方行为时，又是一声轻唤。
“爱德华少爷……”
“你是谁？”，那双猩红的双眼始终凝视着自己，让林柯更觉得变扭，反问道。
女仆的动作微微一顿，低声自语：
“我是玛丽卡……”
林柯不禁向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难看，又是那本日记上的内容。
然而，他往后一步，女仆就跟进一步，嘴里还在低语：
“我是玛丽卡……我是姬塔……”
又往后退了几步，林柯就感觉背后碰上了墙壁，一阵冰凉。
那名女仆已经把他逼近了死角，嘴里还在念着那些名字，只是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沙哑。
电光火石之间，林柯隐约有了一丝明悟。
这一切都是蜕衣教团的安排，围绕着扮演法。他们想要让自己被催眠，代入爱德华的这个身份！
那本日记是故意摆在书桌上，来引导自己进行阅读的。
女仆突然表现出的怪异也是如此，对方始终都没有发起攻击，而是有意影响自己的判断。
那些言语在试图催眠自己，猩红的眼瞳还蕴含着某种奇特律动，会让人莫名感觉不适、心绪紊乱。
只不过，整个环节缺乏了最关键的要素——“灵性污染物”。
林柯眯起眼，他惊奇在那些被四神们分走的灵性污染中，到底会蕴含着什么凶险。
下一秒，脑海中就陡然出现了一幅场景。
“他”坐在书桌前，窗外是如黑纱般厚重的夜幕。
昏黄的灯光洒在身前，几簇被撕碎的纸片有些触目惊心。
“他”拿着一支羽毛笔，嗯，看样子正在……写日记。摊开的页面上，却是一片空白迟迟没有动笔，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一道闪电从远处划破夜空，玻璃上映照出了一张苍白萎靡的脸颊。
这不是自己的，但林柯知道属于谁。
渐渐的，“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目光扫过四周。
但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死寂，一直到窗户外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雨点声。
“他”抬起了头，却发现下的不是雨，而是蛾。
密密麻麻的飞蛾撞击在玻璃上，扑腾着翅膀，猩红的复眼中仿佛涌动着无尽怨毒。
甚至，它们还齐齐发出了本不该出现的声音。
“爱德华少爷！”
“他”的身体一僵，双肩颤抖着，却渐渐变成了放肆地狂笑。右手也终于开始动了，在纸面上七歪八扭地写下了怪异的字体，到了最后完全变成混乱的涂鸦。
又一道闪电劈落，窗户上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瞳，取代了苍白脸颊成为新的记忆点。
飞蛾叫得更加凄惨邪异了，它们纷纷念着自己的名字，交汇成了汹涌魔音。
“我是玛■卡……”
“我是姬塔……”
而“他”却并不在乎了，默默地将手伸进书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本书像宝贝般搂在怀中，轻声呢喃：
“我要在这本书上写满了你们的名字……”
永恒的黑幕落下前，林柯仿佛瞥见了那本书的模样，就像一只巨大的“蛾”。
脑海中的景象如影消散，一切也不过发生在刹那间。
这就是灵性污染吗？
林柯无声地倒吸了口凉气。
如果无法阻止致幻的呓语在脑海中嗡鸣，如果不能抵挡那癫狂的场景污染理智，如果无法分清真实与虚构……恐怕他也难逃陷入疯狂的命运。
可现在这个状况，该怎么办？
他注视着那名女仆，对方的状态越来越诡异了，像人偶般不断地重复着渗人的话语。要是再不作出什么反应的话，难保不会发生什么异变。
念头急转，林柯调整了下呼吸，反倒逐渐冷静下来。
哪怕他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
不如反其道而行，他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四神庇佑，一个颇有些大胆的念头竟在他看过那幅景象后产生了。
他要顺着对方的心思“扮演”下去！
既然爱德华跟那本特殊的书籍之间有关联，那么他就按照这些疯子的心意逐渐崩溃，开始分不清自我。
在后续的催眠过程中，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目标。
另外还有一条线索，虽然没准是陷阱，但他还是想找机会去探查三楼那几间禁止访问的房间。
为此他必须想办法留在古堡内，眼下就是一个合适时机。
想到这里，林柯酝酿了一下刚才“观影”的情绪，这或许就是四神要给他展示那幅景象的意义。
他开始了，似乎还想要向后退，但后背早已死死地抵靠在墙壁上。
于是，脸上的肌肉线条抽搐着，慌张地叫骂着：
“快点给我滚开！”
女仆却丝毫没有理会，就像那不知疲倦拍打着窗户的飞蛾，眼中的猩红更加闪动。
她那张涂上厚厚粉末的脸，几乎凑到了林柯面前。
在如此近距离下，那鲜艳的嘴唇在像机械般僵硬地张合，身体也完全压了上来。
林柯瞳孔急聚地收缩，似是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奋力地用双手推开对方：
“我不是爱德华……我不是！”
女仆趔趄地摇晃了身形，就准备再靠过来。
林柯脸上的表情终于从恐惧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表情狰狞着，一脚把对方踹倒了。
“爱德华少爷……”
女仆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痛苦，可她依旧没有还手，只是挣扎着还想要站起来。
这恐怕本身也在扮演着当时两人间的人际、地位关系了吧。
林柯双目尽是狠厉，心底却依旧清明地分析着，对方不还手他更安心。
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直接扑在对方身上，双手紧紧地掐住了脖颈：
“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然后，林柯就像是精神彻底崩溃，恰到好处地一头晕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