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抓飞龙
林光耀站在山口，前方是一片灌木层叠覆盖的山林，攀爬起来并不困难。
而且，生产队已经上山，层层叠叠积压的灌木中央被开辟出一条蜿蜒向上的山路。
众人沿着山路往前，越往前走，灌木丛往山路上倾倒，像是沉积的海浪，阻碍几人前进的脚步。
林光耀只能放慢脚步，将灌木丛砍伐或者拨开。
老爹时不时回头，眼神寻找队伍中的林光耀，每每看到林光耀安然无恙，他才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光辉，你和光耀走一起，你是大哥，护着你弟弟，注意点野鸡脖子，别给它咬了。”
老爹看向队伍最后的光辉说道。
林光辉点头，不用老爹说，他跟在林光耀身后左顾右盼，毕竟小弟第一次上山，他比老爹更上心。
天色逐渐黯淡，整片天空开始被黑色的幕布遮盖，四人一狗逐渐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以前的人因为营养不良，基本都有夜盲症，在夜里简直是两眼一抹黑，寸步难行。
“点火把吧。”
老爹一声令下。
林光耀没有火把，他打开手电筒，昏黄的光分散地射进黑暗，有限地照亮前方。八十年代手电的光线不聚拢成一条线，只能分散地照射前方两三米远。
但是林光耀在夜里的视力很好，他能借用月光看清远处的景象。
老爹他们在打火，点燃火把。林光耀趁机脱离队伍，四处走动。
“咦？”
林光耀远远观察路边的灌木丛，他见到两块石头压住灌木丛，最奇怪的是石头长出脖子，高高竖起，一块石头的脖子诡异地摆动一下。
鬼使神差间，他走近观察，石头却一动不动，仿佛只是一块形态奇异的石块。林光耀挠挠脑袋，难不成自己看错了？
林光耀缓缓迈步，砍断划破衣服的刺老芽，近得离“石头”只剩两三步，他终于看清，原来是两只飞龙俯卧灌木丛里。
飞龙就是城里人说的花尾榛鸡，在后世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但是对林光耀来讲，保护不保护都是狗屁，能吃就行。
林光耀眼睛发亮，舔舔嘴唇，他嘿嘿一笑，想到前世一个老猎户抓飞龙常用的方法。
林光耀直接用手电对准飞龙背部照射。
按理说飞龙会受惊逃跑，可是飞龙顿时愣住，一动不动。
林光耀直接上手，抓住飞龙的翅膀，飞龙才回神，开始挣扎。
他直接拿绳子捆绑飞龙两只脚，扔进背篓。
其他一只飞龙依旧待在原地，被手电的光芒照射，像块石头，只有被林光耀一下子提起来才会挣扎。
林光耀拍拍手，两只飞龙全被送进背篓。
那名老猎户告诉林光耀，夜晚的禽类智商下降好几个档次，被背光的光线照射往往会愣住不动，轻易就可以捕获。
林光耀四处打量眼前的平地，再没找到这种值钱的“石头”，他遗憾地叹口气，不过这两只意外之喜也足以让他心神振奋。
他蹦蹦跳跳回到队伍里，大哥已经点燃火把，伸长脑袋寻找林光耀，见到林光耀就是一个榔头锥。
“去哪了？又乱跑，幸好老爹没发现，要不然我和你都得被老爹咕噜死。”
“噢...”
林光耀揉揉脑袋瓜，轻轻地说了一声。
他说罢，露出欣喜万分的笑容，说道：
“大哥，我刚刚可是去干正事！”
“你个小不点有什么正事能干，往灌木丛里撒尿了？”
“切，瞧不起我？我给你看好东西。”
林光耀咧开嘴，神秘地笑笑，随后转身，抖抖背篓。
“又搞什么幺蛾子。”
林光辉疑惑地盯着林光耀，打开背篓，把头伸进去看。
“哇！”
林光辉立马拔出脑袋，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指着背篓。
“这两只是什么？”
“飞龙？”
“飞龙！”
林光耀斩钉截铁。
林光辉疯狂摇晃林光耀的肩膀，激动得要跳起来，他来回转圈，朝天低吼。
“光耀，你闷声干大事啊，老爹知道了得高兴成啥样，不仅有野猪肉，居然还抓了两只飞龙！”
林光耀沉默，家里一两个月没有尝到荤腥了，大哥的反应才真实，但这种反应同时令他心疼。
“大哥，到时候回家把飞龙收拾干净了，烧两个肉菜给小花小安尝尝鲜。”
林光辉盯着林光耀的脸左看右看，拍拍他的肩膀，重重点头。
因为见到两只飞龙，林光辉嘴巴都细碎不少。
“想当年我第一次和老爹进山，碰到飞龙都不认识，以为是一块石头，随意踢一脚，结果飞龙突然探出脑袋，吓我半截命。”
林光辉一拍脑袋，呵呵笑。
“走，去给老爹看看，他得高兴坏了。”
林光耀拎着背篓，迫不及待走到队伍前头，他开心得合不拢嘴。
但是林光耀随后步伐放慢，疑惑地打量老爹，老爹此刻的神态动作奇怪又不自然。
老爹艰难地眯着眼睛，在有限的光明里辨认前方的路，周围高大的树木变成张牙舞爪的黑影，树影婆娑，犹如鬼魅般压迫。
林光耀看着老爹，就算打着火把，老爹依旧行走缓慢，他常常愣一下才抬脚，下脚，甚至观察不到脚底的石头，常常踉跄。
林光耀知道老爹的夜盲症严重，但是想不到在黑暗里老爹点燃火把都看不清路，这远远超乎林光耀预料。
林光耀丢下背篓，招呼林光辉拿上，接着快步走向老爹身旁，摆摆手。
“老爹？”
林国转了一个大圈，看到林光耀，他眯着眼睛，愣了一会，恍然说道：
“光耀啊，你燃起火把了？噢不对，你是用手电筒的，瞧我这记性。既然有光了，咱往前走，队里人都等急了。”
老爹连忙转头，急急忙忙别扭地迈开腿。
林光耀突然拉住老爹的手，把老爹拉向自己身后。
“老爹，我给队伍带路，年轻人腿脚便利，走在前头带路方便。”
老爹有一霎那地手足无措，他看向林光耀，沉默良久，浑浊的眼睛透露着倔强。
“不用光耀，你和光辉跟在我身后，这条路我走好多遍，闭着眼走都成。”
林光耀盯着老爹，他的眼睛浑浊，不知看向何方，随后坚定地摇摇头。
老爹想要甩开林光耀的手，不曾想林光耀手跟钳子一样钳住老爹，老爹挣脱不开。
林光耀没有说话，只是拉着老爹的手，目光炯炯地带他向前走。
老爹叹口气，他面露苦笑，乖乖跟在林光耀身后，小儿子已经知道他夜里视力模糊了。
他抬起头看向这个最小儿子模糊的背影，这份倔强劲和他真像，他不知道该骄傲还是担忧。
林光耀拉着老爹的手，这条路他前世不知道踏足多少次，老爹闭着眼都能走，他何尝不是。
他眉头微微紧蹙，他的余光瞟见老爹，心中想着另外一件事。
老爹残疾的原因恐怕不是开枪射击野猪的时候走神，而是老爹只能看清野猪的轮廓，所以老爹不管怎么瞄准，都会打偏。
这个想法如同蔓草在林光耀心里疯长，他通体生寒，下意识握紧老爹的手。
林光耀这次上山阻止前世老爹残疾的事情重现，他原先打算等野猪冲向老爹，他直接大喊提醒老爹，凭借老爹的枪法，野猪必死无疑。
但是如果老爹因为夜盲症，只能看清野猪的轮廓，就算他及时呼喊提醒老爹，老爹射击命中野猪要害的几率也太低了。
他必须再想一个办法，哪怕使自己身处险境，只要能救老爹，他不介意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