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交易
任信陵将军高据马背，就这么俯视着本应是天下至尊的隆武帝，一秒，二秒……时间在流逝，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终于，任信陵跳下马背，对着隆武帝轻描淡写的行了一个拱手礼，平静的说：“皇上，请赎罪，夜王封王以来，我们云南上上下全部废除以前的礼节，即便是见皇帝，我们也不会下跪。”
王锡衮赶紧打圆场：“确实如此，夜王也不让手下行大礼的，可能他们那个土司传统就是这样的，还请陛下多多谅解……”
所有人都看着隆武帝，看他如何反应。
隆武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身不由己的他决定妥协，哈哈一笑：“好好，来自云南的土司果然与众不同，理解理解！只要肯来勤王，那就是朕的好将军！”
就在大家都松了口气的时候，这土司将军又作妖了，说：“皇上，小子不会说话，只能尽力传达我家夜王的指令，她说，将来我云南跟朝廷的关系不再是隶属关系，而是合作关系，远征军的任务是帮助您抵挡清军继续南下，可是我们兵力薄弱，也没有能力帮您北伐，或者按照您的心意随意收拾各地军阀。合作的话，我们的勤王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您要听夜王的条件吗？”
这是公然造反了吗？在场的所有朝臣都惊愕，就连带远征军过来的王锡衮都惊了，这可是从来没谈过的啊。
隆武帝是气的胸口起伏，有点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就连他最恨的军阀头子郑芝龙都没有这么当场打脸的。
三分钟之后，隆武帝终于喘匀了，沉声道：“你说。”
任信陵：“我们华夏上古的时候有一个叫殷商的朝代，之所以叫做商朝，据说是因为这是一个由商人建立的朝代，我们觉得商人的朝代能够最有效的利用整个天下的资源，所以想要在云南建立贸易城邦的新制度，或者说复古的制度。仅有云南当然做生意做不大，如果陛下能恩准，将来我们夜王也想在大明控制的领土进行贸易，我们的条件就是，可以在您的治下任何领域经商，拥有最惠国待遇，也就是您对我们的课税不能超过同行。不知道小子的转述有没有说清楚呢？”
咦？这个条件倒是隆武帝万万想不到的，他环视一周，发现朝臣们也都惊讶，没想到夜王只是想做生意，而且还会交税的，似乎也不是很苛刻嘛。
任信陵伸手从单肩包掏出一份电报来双手递给隆武帝，解说：“这就是我家夜王给您的电报，如果小子没说清楚的，请陛下细看电报。”
隆武帝看到了电报奇怪的字体和排版方式，不过，汉字还是能看懂的，大致跟刚才任信陵说的大差不差。隆武帝又问：“电报是什么意思？”
王锡衮向隆武帝说明了这是“即时通讯”工具，这解释可比刚才击败了大清的追兵更吓人，隆武帝难以置信的反问：“也就是说，你现在可以跟4000里之外的夜王随时保持联系？”
任信陵点点头：“是的，小子今年才15岁，对军政大事不太懂，所有的行军打仗都是夜王通过电报指挥的。”
隆武帝：“这……是仙术吗？”
任信陵：“不，通讯的方式是通过一种看不见的光，所有的可见光和不可见光都拥有一样的速度，一个呼吸移动60万里路，电报就是这样的传递速度，并不是仙术。”
隆武帝的脑子有些短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说60万里这种尺度，而且是一个呼吸就能达到。
王锡衮：“皇上，不如先请任将军的军队进城休息，跟夜王的约定可以从长计议，一直待在城门也不是个办法啊。”
朝臣纷纷附和，他们都站累了。
隆武帝点点头，吩咐让远征军进城，他的所有戒心都毫无意义，因为他的500军队完全不够看，这夜王的军队不是他能对抗的。
远征军在东门城楼驻扎，相当于是负责看守东门，这是直面可能来自东边的清军最重要的城门，远征军责无旁贷。
隆武帝很想知道龙吟弩是一种怎样的武器，但是又害怕直接开口被拒绝，于是先跟王锡衮商量，王锡衮觉得皇帝的要求很合理，就拍胸脯保证没问题，他身边就有三个带龙吟弩的亲兵，都是他自己的家丁，这说明夜王对他还是有一定程度的信任的，也没有跟任信陵报备，直接就让一个亲兵展示龙吟弩的威力。
在县衙的演武场观看了龙吟弩的表演，隆武帝终于安心了，看来这1000龙吟弩兵并不是吹出来的，这时候他们都还没明白，除了龙吟弩，那防护网的配合也很重要，这就不劳烦他一个皇帝去理解这样的细节了。
隆武帝还让王锡衮去悄悄询问李成栋他整个战败的过程，李成栋可不敢隐瞒，和盘托出，听完之后，隆武帝良久不语，心中盘算着：“要是朕能亲自指挥这只强军该多好，恐怕北伐中原都不是不可能……”
至于李成栋如何处理，隆武帝也没有一个章程，因为李成栋的军队几乎已经全军覆没了，李成栋的利用价值也没有多少。
任信陵就更不在乎李成栋了，他的兵法都是跟夜王学的，只喜欢打硬仗，只解决对方的一整只军队，压根不在乎谁指挥，在绝对的火力优势面前，无论是谁当敌军的将领，结果都是一样的。任信陵自己的领军身份也没有那么重要，他们的远征军每一个小队长都有一个编号，如果任信陵意外阵亡，编号排在第二的立刻就会成为合法指挥官，以此类推。当然，懂得操作电报的也就只有10个人，正好是编号1到10，可见电报的重要性。
虽然一路杀过来每一次战斗都有回收箭弹，经过这场战斗之后，还是需要重新铸造箭弹了，随军的重要后勤官就带着2块模具，每个模具能铸造100个箭弹，一次200个。青铜的熔点大约在950°C左右，而铁的熔点则高达1538°C。随军的箭弹模具用的就是用来铸造青铜箭弹的，方便在有限的条件下完成箭弹的补充。
士兵们每个月都可以往家里免费发一次电报，1000个士兵可不是少数，就连任信陵这样的指挥官，都有时候要帮忙打字，今天他正在帮一个士兵发电报，一边骂人：“你这家伙，又写这么长的信，怕不得浪费我十分钟的宝贵时光！”
那小兵似乎在用电报跟某个昆明的良家女子谈恋爱，几乎每隔几天都要来一封情书，甚至从别的老乡手里购买发电报的权力来完成自己的心愿，此时听了指挥官的呵斥，憨憨的摸着脑袋假装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只不过，在他心中，人生大事是最重要的，挨几顿骂根本不叫事儿。
另外一个小兵是给指挥官提供起居服务的，进城之后就有大量的物资补给，现在正在给上司泡茶，端着茶过来，说：“信陵君，这是正宗的福建武夷红茶，在我们云南的时候根本就吃不起，听说任先生很喜欢？来，你尝尝，看看能不能跟任先生喝的红茶相比。”
任信陵目不转睛的盯着打字机啪啪啪：“等会儿，给这厮把电报发了再说。”
服务兵：“听说发电报要半两银子？不如把免费发电报的份额折成银子，那老大您就不用这么忙了。”
任信陵眼睛一亮，手上的动作都停了：“嘿，有道理啊，回头就给夜王说一说，不知道会不会被训斥一顿，还得找个好借口……不如就说领兵在外一切从简，要节约用纸，噗，哈哈！”
服务兵：“老大英明！如此一来，起码90%的人会选择银子。才出来三个月就受不了了？太金贵了，别人打仗一去就是大半年，而且九死一生，就我们夜王的军队，从来不死人，只有割别人人头的份儿。”
任信陵立刻何止：“不要这么说！打仗这事儿可不好说，说不定哪天就要碰到意外，然后需要每个人都拿出勇气来。”
服务兵讨了个没趣，干咳两声，说：“对对，大将军说得对。“
现在任信陵也没兴趣发电报了，先喝茶，并且招呼这个谈恋爱的士兵一起喝。夜王的军队全部都没有尊卑之分，除了战场上的号令之外，都是很随便的。
恋爱兵：“老大，要不让我来发电报吧，我也会打字呢！”
任信陵摇摇头：“我知道，不过不行，因为出门在外，一定不能让电报机出错，除了咱10个任府的电报官，谁也不能碰电报机。好想尽快占领一个据点，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分批回家了，夜王也会派船队来给咱们运输物资，夜王说过，她设计的战船能击败任何强敌，确保我们后顾无忧。”说起夜王，所有人都无比的崇拜，对她说过的话坚信不疑。
服务兵：“据点？福州吗？哦，皇上把福州改名了，现在叫‘福京’。这个福州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做首都的命运，也不知道行不行。”
恋爱兵“嘿嘿”一笑，说：“怎么不行？怎么不行？只要我们说行，他就行！历史上云南有成为重要行省吗？有了咱们夜王，就是天下的中心！我感觉福州这次可能发达了，如果我们进驻福州，并且把它建设成真正的京城，南明小朝廷就会靠它。咱们才1000人，也不可能离开福州去北伐。”
看来，这帮小兵都被自己这4000里路无敌于天下的势头冲昏了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