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咸菜豆腐

吴历山一边吃着豆腐，一边用怀念的语气感慨：

“在我小的时候，只有谁家里来了远客，才会去集市上面买几块豆腐。”

“老豆腐比嫩豆腐便宜，买两摊嫩豆腐的钱可以买三摊老豆腐，等家里来了远客，就做咸菜豆腐。”

“但是那都是我听我妈说的，我十几岁以前从来都没有吃上过豆腐。”

“那个年月要用储备票买豆腐，随便去找一个小豆腐摊，不知道是要五万块还是五千块，反正我家当时是买不起的。”

“也就是现在，才能偶尔吃上一回豆腐。”

“来，卫红、家松，你们也来吃豆腐。”

说着说着，吴历山依次夹起一块豆腐放在两人的碗中。

就这么两三筷子，刚刚看起来还满满的一大碗咸菜豆腐就见了底，只剩下一些咸菜还有豆腐汤。

林振江没有再去夹菜。

他吃碗里的就够了。

等两大碗饭饭下肚，刚刚菜碗里的咸菜就已经全进了刘家松和吴卫红肚子里。

吴历山吃得慢，看三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这才把菜碗里剩下的豆腐汤倒进自己的碗里，和着米饭拌了拌，享受的吃了起来。

等所有人都放下了饭碗，没有过多久，婶子就过来收拾碗筷。

等碗筷全都收拾好了，所有人全都自觉地放好长条凳，围坐在火塘边。

明亮的火舌轻轻舔舐着空气，每个人身上全都是暖洋洋的。

吴历山拿着火钳拨了拨柴火，“今天上午大家全都有在看怎么看病，怎么开药，我想不管怎么样，或多或少都是学到了一点的。”

“今天上午的时候，林振江治了一个慢性支气管炎的患者，吴小兵，当时你就站在林振江后面，我来问问你，怎么判断他是慢性还是急性？”

吴小兵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吴历山会突然问自己。

随后在脑中回想了上午林振江问诊的情形，以及书中的内容，开口说道：

“林同志问过患者以前有没有过类似的症状，患者说有过，而且咳了一个月了。”

“急性支气管炎一般咳嗽了3到5天就差不多了，慢性支气管炎就很久。”

“急性支气管炎发病前一般没有类似的病史，但是慢性支气管炎往往有这样的呼吸道病史。”

吴历山放下火钳，“你说的挺好的，能够总结出来也不容易，但是有一点你没有注意到啊，你再想想。”

吴小兵不停的挠头，想了又想，但是还是不知道漏了什么，“老师，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了。”

“振江，你来说一说，”吴历山笑着看向自己的爱徒。

围在火塘附近的所有学员目光全都看向林振江，他们也想知道林振江还能说出什么来。

吴小兵的答案在他们看来已经很完美了，因为书上也没有写怎么区分，这个区分应该还是吴晓斌自己一点点总结下来的。

林振江看着跳动的火苗，开口说道：“我当时看了一下患者的手指，他的食指和中指内侧发黄，应该是个老烟民。”

“然后再看他的年纪，至少有个50岁，从这两点来看，他得慢性支气管炎的风险本来就很高了。”

“振江哥，”吴卫红忍不住开口道，“你说的这个书上都没有写……”

吴历山重新拿起了火钳，感叹道：

“谁说书上没有写？书上不是说要怎么预防么？这怎么就不是写了呢？”

“虽然没有正式写在如何判断里面，但是不要这么死板嘛。”

“重要的一点不是书上写没写，而是多多补充，从各个方面学习。”

“我们条件有限，就像这个豆腐，不能天天吃，这个培训也不可能培训几年，所以教材也是比较简单，那就多看多记。”

所有的学员全都受教地点了点头。

吴历山的脸色又和缓了，接着开口考究道：

“卫红，还是这个病人，我记得是你给他抓的药，你还记得抓的是什么药么？”

吴卫红点了点头，这点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姜半夏、桂枝、生麻黄、干姜、五味子、细辛、甘草。”

“好，那你说说，为什么振江要开这样的方子？你说这个方子他开的目的是什么？”

吴历山不停地拨弄着火塘里的灰，等待着吴卫红的回答。

“患者他的痰是白色的，有明显的气短，听说话就听得出来，我看振江还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应该是没有发热。”

“所以患者应该是寒咳，而不是热咳。”

“所以应该给他开温肺祛痰的药方，而不是清肺祛痰的药方。”

吴卫红思考了一番，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好孩子，”吴历山笑了起来，“那要是热咳，你要开什么样的方子呢？”

吴卫红低下了头，不敢看吴历山，“对不起……老师……我开不出来，就在振江叫我抓药的时候，我的方子和振江的都不太一样。”

“那你开的是什么方子？”

“姜半夏一钱半，川桂枝一钱，炙麻黄五分，炒白芍二钱，甘草一钱，生姜八分，五味子八分。”

吴历山点了点头，“你这个方子也可以，开不出来就开不出来，振江，你来开这个方子。”

火塘附近的目光再一次向他汇集。

林振江在脑中回想了一番，开口道：“银花五钱、连翘五钱，桑白皮五钱，紫菀三钱，竹沥半夏三钱，水煎，每天分两次服用。”

“嗯，开的不错，”吴历山笑了起来，“你的水平要高一些，那我的要求也要高一些。”

“竹沥半夏的主产区不在我们这里，恰好你手里面没有竹沥半夏，你再给我开一服药来。”

还在一旁听的刘家松、吴小兵等人连连吐舌。

我的老天爷，幸好考的不是他们，要不然他们连第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要是他们里面有人能回答上来，应该也就只有林振江了。

林振江也没有想到吴历山会来这一出，又思考一会，才开口道：

“姜半夏一钱半，茯苓三钱，橘子皮三钱，枇杷叶三钱，再放一点冰糖，帮助祛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