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跟我干，8小时工作制带双休
2003年的华夏影视市场，中影绝对是一家独大。
就凭进口片这项巨大的优势，也没有人能撼动这颗参天大树的地位。
现在没有，将来依旧没有，这是体质带来的巨大优势所决定的。
“我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踏进中影大门的一天。”郭凡感叹说道。
宁昊虽然来过，不过是跟着老师长长见识，其实他也什么都不懂。
“放心吧，以后机会多着呢。”
“是呀，机会多着呢，你们可要跟着小楼好好干。”佟麟说道。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
一路前行，走了一会之后来到一间会议室，在外面就能听到嘁嘁喳喳地叫嚷声。
推门进去，放眼大概有一百多个人坐在里面。
“小楼，这里是三个剧组，除了请假的，总共124人，都是中影能拿出来的精锐，这次全都赞助给你。”
“安静，安静！”
对着话筒喊了几声，吵闹声这才停止。
佟麟指着谢小楼介绍：“事情大家已经知道了，我旁边这位就是总导演谢小楼先生。”
“大家别看谢先生年轻，但他两年前就已经拿到了艾美奖和奥斯卡最佳编剧的提名。”
“《指环王》和《蜘蛛侠》我想你们都看过，谢先生在创作和拍摄过程中，都承担了重要职务和责任。”
“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影视工作者，这次回国也是受到了韩董的邀请。”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谢导讲话！”
啪啪啪......
佟麟、宁昊和郭凡全都用力拍手，下面这群人也给出了回应。
但谢小楼扫了一眼就明白，有些人并不上心，别说鼓掌了，依然在漫不经心地交头接耳。
对于这种情况，他也能理解。
毕竟这是一家规模庞大的国资企业，企业一旦大了，自然存在派系斗争、利益分配不均等问题。
同样的也会滋生出很多老油条，对于升职无望，不求人便无欲则刚。
别说韩三坪不好使，哪怕一把手的命令，人家也完全可以当个屁。
因为体质内想开除一个员工是非常非常难的，没有把柄凭什么怕你？
再加上自己太年轻，有人心里肯定也会不服气。
在好莱坞混过很牛吗？你要是拿个最佳导演回来，大家立马给你磕一个。
那你只是编剧，还是提名。
换地图了，强龙不压地头蛇。
谢小楼做了个自我介绍，又介绍了一下宁昊和郭凡。
正要详细说一下自己的要求，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韩三坪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谢小楼赶紧把主位让给他。
随着他的落座，下面交头接耳的人瞬间没有了。
“总局的会议临时取消了，所以我过来这边看看，进行到哪个环节了？”
“刚开始，韩董。”
韩三坪微微点头：“好，那我先简单说两句，也是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关于我们这三部戏，是谢导亲自编写的剧本，并且日前向国内很多一线演员发出了邀约。”
“目前已经答应出演的有陈道明、王之文、冯远征、范伟、姜闻、丁嘉丽、刘蓓、蒋雯丽等等。”
“而且不仅愿意出演，还是自降片酬出演。”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了剧本写得非常好，电影的潜力是无穷的，不仅冲着票房去，还要冲着得奖去。”
“不是一般的奖项，而是瞄准了欧洲三大和奥斯卡去的。”
“这三个项目，是中影当前阶段的重点，希望所有人打起精神，拿出百分百的态度对待。”
“干成了，荣誉是大家的，领导都看在眼里。”
“但谁要是出工不出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也会有说法。”
“下面，请谢小楼导演讲话，大家欢迎！”
哗啦！
啪啪啪！
这次的掌声明显热烈多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韩三坪的面子还是得给。
但谢小楼明白，三叔是给自己撑门面，不过他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关键还要靠自己。
“各位老师，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但我相信不会是最后一次。”
“各位都是在圈子里耕耘了几十年的老人，见的多做的多，经验丰富。”
“我知道，接受一个像我这样的年轻人领导，有些前辈心里是不舒服的。”
“但工作的事情我这个人向来要先说明白，那就是只要进了剧组，所有人都要听指挥。”
“先给大家一个机会，如果有不愿意的，或者不方便的，现在可以主动退出，我不强留。”
“给大家几分钟时间考虑。”
谢小楼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瘦高男人起身离开。
紧接着陆陆续续又走了十几个，最后剩下107人。
佟麟小声说道：“走的差不多都是老油条，对工作向来不上心，董事长都很难指挥动，回头再给你补几个靠谱的。”
谢小楼点点头，踢出去这些人反而有利。
要不正式开机了，他们的消极怠工行为必然对其他人造成影响。
片刻之后，看到没人再离开，谢小楼说道：“留下的各位老师，我们继续。”
“既然大家选择留下，那么就是服从调度，我的第一个要求是，各组负责人必须通读理解剧本。”
闻言，下面不少人露出黑人问号脸，估计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谢导，我们也要读？”一个四五十岁的眼镜男问道。
“这位是摄像方面的大拿王有才，跟过张艺谋、田壮壮等名导。”佟麟说道。
“王老师，要读，而且是必须深入研究。”
“啊？可是以前的导演没有说过这方面的事。”
“那你怎么保证自己的工作效果呢？”
“谢导，看您说的。当然是导演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导演要怎么拍我就怎么拍喽。”
“可如果导演不说，或者说错了呢？”谢小楼反问。
“那......嘿嘿！”
王有才怪笑几声没搭腔，心里想的却是那是你没本事，学艺不精呀。
对于对方的态度，谢小楼也不生气，国内的环境他了解，剧组一向比较混乱。
从现在的导演中心制到以后的流量为尊，非但没有改善，反而愈演愈烈。
而想要做大电影产业，规范化是不可避免的一个过程。
制度和章法，就从自己的剧组开始建立吧。
清了清嗓子，谢小楼开口说道：“我知道，很多老师比较诧异，但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不管是《指环王》还是《蜘蛛侠》剧组，亦或者是好莱坞比较成熟的剧组，通读剧本是开拍前的基本工作。”
“因为只有理解了剧本，化妆师才会根据角色的背景、性格、人设设计造型。”
“艺术指导懂得如何设计选择服装，明白该选用什么样的道具、布景。”
“灯光会根据年代选择不同的打光氛围。”
“而且当拍戏过程中出现了漏洞、穿帮的时候，大家也能尽快分辨找出替换。”
“我对于剧组的要求是规范化、工业化，提高效率，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质量把电影拍完。”
“谢导，什么是规范化工业化？”韩三坪做起了捧哏。
“很简单，就是各司其职、互相协作、听从指挥、保证效率。”
“读剧本，就是让大家明白自己的职责。”
“我注意到国内和好莱坞的片场有些不同之处。”
“比如在国内，假如一个道具花瓶摆错了位置，或者用错了年代道具。”
“除了道具组和导演没人会关心这个问题，但导演和道具又不可能面面俱到，而那些发现了问题的人却经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明明看到了问题就是不说，这很奇怪，我们的目的难道不是让电影更好吗？”
“不要因为指出问题而担心得罪同事，因为这就是工作，也是让大家读剧本的原因之一。”
“还有我发现国内的剧组，演员经常要带着好几个助理，甚至还有自己的化妆师、厨师。”
“而这些人的工资是要剧组来负担的，相当于请一个人就要请他整个团队，这非常不合理。”
“我问过不少演员，他们给出的原因中提到这一条。”
“如果我不带助理，现场没有工作人员为我服务。”
“拍完了我想休息片刻，但找不到我的椅子，我想喝口水，但没人提供水，饿了我想吃点东西，但找不到食物。”
“片场看似有很多工作人员，却找不到一个专门负责这些事的人。”
“忙碌却混乱，这就是我对国内剧组的观察结果。”
谢小楼说完，下面的人默默无语，因为说到他们的心坎上了。
在座的绝大部分人，几乎都是身兼多职，谁进组了也不可能只干自己分工的活。
有时候感觉忙得不行，还会被导演和监制骂，背后还要被演员骂，我容易吗我？
韩三坪也不由叹了口气，想起那份计划书，心里感叹任重而道远。
“谢导刚刚举的几个例子，大家心里清楚，这就是国内大多数剧组的真实情况。”
“忙碌却混乱，总结的非常好！”
“谢导，好莱坞的剧组环境是怎么样的？”
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谢小楼身上，这年头没多少人出过国，他们也很想知道大洋彼岸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莱坞的话，排除掉那些独立电影制作。”
“只要是成熟的剧组，都有一套完整的制度和架构，大家会自觉去遵守。”
“比如演员早9点打卡签到，晚上7点打卡下班，每个部门都会有每个部门的明确时间安排。”
“实行的是8小时工作制，加班按小时算，每小时都会给加班费。”
“注意我指的不仅是演员，而是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有加班费拿。”
啊？
什么！
真的假的？
听到加班费和八小时工作制，下面立刻爆发出激烈的讨论。
原因无他，国内的剧组实行的是24小时待命制。
碰到赶档期的时候，再加上不做人的导演，真的是连轴转。
演员都能拍十几个小时，想想周围的服务人员，他们只会更加忙碌。
还加班费？想屁吃呢，都是月薪。
“我知道，有些朋友可能不相信，但这就是事实，制度人人都要遵守。”
“你不遵守的话，会有工会找你麻烦的。”
“同样的，我的剧组也会严格遵照这一标准执行，你们帮我拍戏，享受双休，补贴和加班费。”
“韩董，这笔费用我的公司出，您没意见吧。”
韩三坪笑道：“你出钱，我能有什么意见？你们呢？有没有意见？”
“没有！没有！”众人高兴地说道。
“谢导，你继续。”
许下一个甜枣承诺，激发激发大家的士气。
谢小楼继续说道：“在好莱坞，明星一般也不会带助理，因为就算带了，到了剧组也会无所事事。”
“在那里有人专门负责座位，只要演员休息，立刻就会有人将他的编号座椅提供过去。”
“食物和水也有专人负责，目力范围内一定可以找得到，可以随意享用，不过只限剧组人员。”
“在正式开拍前，要召开安全会议，除了互相熟悉之外，更重要的目的是通报注意事项，比如距离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在那里，所有人都要按照通告单的要求开工。”
“什么是通告单？”郭帆问道。
“所谓通告单，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一个工作安排表，但内容要更加详细。”
“在正式开拍前，由我和各组组长共同讨论制定。”
“详细到每个人的住址、代号、衣着、交通方式，会包含着天气、注意事项等等。”
“比如拍摄场地只允许停10辆车，就需要提前规划好用哪10辆车，什么人乘坐同一辆。”
“要清楚写明每一个部门甚至是每一个人的到场时间，比如道具不仅就要比其他人早到一个小时。”
“要留好每一项工作的具体负责人电话。”
“要提醒好演员，明天有你的戏份，必须在什么时间到场，在什么时间可以离场。”
“总之通告单很重要，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按照这种方式开展过工作，不过进了我的剧组，你们会感受到。”
“对了，我还听说国内的大牌演员有时候不用试镜，这简直不可想象。”
“不试镜你怎么能确定他能否胜任这个角色呢？在好莱坞哪怕你是影帝影后，试镜也是必须的，即使是走过场。”
“刚刚韩董提到的那些演员，只是我初步划定的范畴，还会进行现场面试。”
“到时候我会邀请在座的几位副导演。”
“规范化、流程化、工业化、效率化……”
“这就是我要强调的重点，下面有什么疑问，大家可以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