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片场化作修罗场
《蓝色是种暖色调》剧组。
现在正在拍的是徐若的家庭戏。
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装修、家具显得都有些过时了。
餐桌上，一张稍微有些陈旧的桌布铺在上面。
濮存希饰演的父亲徐大明，普普通通的工人，装造一脸沧桑。
一个谢小楼也不认识的中年女演员饰演妈妈，反正一句台词都没有。
还有汤唯饰演的女儿徐若，几乎没有化妆，以最朴素的状态出现在镜头中。
“上个月，东区新开了一家幼儿园，我路过的时候看了看，招的学生挺多的。”
“等你明年毕业的时候，就去应聘，学生多老师就多，说不清就上了。”
就和王之文他们一样，濮存昕一边吃东西一边讲台词，也是不用看字幕的那种。
汤唯没说话，微微点头。
“听到了没？”
“喔。”
父女之间的交流就这样结束了，全程下来一个安排，一个遵命，还有个沉默的妈妈。
这场戏就是反映出徐若的家庭环境。
汤唯虽然台词只有一个“喔”，不过难度体现在了吃戏上面。
除了面前摆放的一碗粥，还有馒头，昨晚剩下的一盘菜以及一碟咸榨菜。
“卡！汤唯，吃的不够用心，徐若喜欢吃，因为她在生活中缺少慰藉，吃是她寻找的乐趣。”
“食物对于徐若来说是很重要的道具，你下嘴太温柔了。”
“尤其面对自己的父母，一个孩子是不可能吃的这么文雅的，又不是高端宴会。”
“把嘴张大，粗俗一些，不修边幅一些，懂吗？”
“知道了导演。”汤唯做了个OK的手势。
第二遍重新来过，效果有了明显好转。
直到拍到第7遍，谢小楼觉得达到了自己的心理预期，汤唯的第一场吃戏算是过关了。
“好，这条过了，下一场。”
闻言，三个演员立刻将嘴里的食物吐出来。
哪怕才拍了7遍，但吃下去的份量也和平时多半顿饭的量差不多了。
不吐是不行的，因为接下来还是吃戏。
三人让开后，道具组上场重新布置，把饭菜都撤掉，换上新的不同菜肴。
化妆组也进场开始给他们换衣服，重新修改装造。
十分钟后，还是以徐若的家为背景，三人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状态也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同时，董瑄饰演的楚兰也登场了。
按照剧本要求，她已经剪了短发，打着耳钉，并且眼睛也被化成了更具威慑性的尖锐模样。
新发型会显得她的下巴更尖，这样看起来攻气更强。
这场戏拍的是徐若第一次带楚兰见家长。
本来说好了是公开两人的恋人身份，但徐若最后关头还是退缩了，没敢开口，只说是很要好的朋友。
“老周，灯光调节，我需要暖中带冷的色调，衬托角色的心情。”
“收到，导演。”
再次开拍，还是这张饭桌，濮存昕的演技依旧无需多言。
镜头的特写给到汤唯，她的表情有些紧张，因为没有向父母坦诚的勇气，面对恋人气短三分。
对于这种状态，汤唯把握的不错。
董瑄也一样将那种有些烦闷，但又要表现出很和善的心态的感觉拿捏到位。
兴许是有了第一场磨合的经验，这场戏进行地更加顺利，只拍了5条，谢小楼就满意地点点头。
但5条之后，濮存昕还好，男人胃口大。
作为一个体重不过百的女人，汤唯却已经开始不停地抚摸肚子了。
“导演，幸好你上午只安排了两场吃戏，否则我担心自己真的要撑不住了。”
“我看你不是撑不住，是太撑了。”董瑄笑着推了推她。
“你给我等着，后面还有我做饭你吃的戏，我就不停的出错，让你不停的吃。”
“你敢！导演会帮我教训你。”
一天的拍摄在顺利愉快的氛围中度过。
剧组提前精心筹备了两个月，效果显而易见。
等到周三的时候，濮存昕的戏就杀青了。
周五的时候，冯远征的戏也杀青了。
涉及到两个家庭内部的戏份至此全部拍完。
监视屏后面，看了看拍摄效果后，谢小楼站起来大声说道：“今天到此为止，感谢大家一周的配合，收工吧！”
所有人都欢欢喜喜的下班，汤唯和董璇凑过来：“小楼哥，我们两个的戏，你打算什么时候拍？”
“罪有难度的肯定放到最后，再多给你们一点准备时间，到时候别给我掉链子。”
“放心吧，你别小看我们。”
“看来这一个月的生活体验，确实给你们增加了不少信心。”
“那当然啦，我们的表现达到你心中专业的标准了吧。”
“难说，要是效果不好，到时候别怪我下嘴狠。”
说着谢小楼勾了勾手：“于波，过来。”
于波连忙小跑到他面前，这一周其实根本没有他的戏，但他也按照要求每天在场。
如果是国内剧组的标准，演员一般都是有自己戏的时候才进组。
但临时进组，肯定不如一直在组效果好，这样有助于更好的沉浸到氛围中。
“于波，下周要拍摄校园部分，有大量你和汤唯的对手戏，你们两个准备的怎么样？”
“挺好的谢导，我最近一直在燕京，我们两个经常沟通。”
“又一次还被报纸拍到了，以为我真的在和汤唯谈恋爱呢。”
“是吗？怎么没看到新闻？”
“八卦小报呗，影响力不大。”于波呵呵笑道。
这小伙子虽然不属于很典型的帅哥，但笑起来很阳光，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谢小楼就是看上他这种暖男的气质，才让他出演这个角色。
“小楼哥，你忙完了，请你吃个饭呗。”董瑄看似随意地发出邀请。
“怎么，想潜规则我？”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董瑄的小拳头捶打在他的胸口：“都是你们这些导演潜规则演员，哪有演员潜规则导演的。”
“就是就是，我们三个一起请你吃饭，希望你拍摄的时候手下留情。”
旁边不远处，丫丫、张歆艺、姚大嘴等几个小配角聚在一起正在说话。
仿佛之间，丫丫好像听到了潜规则三个字，耳朵立刻如同雷达一样警觉转动。
这一周来，虽然也没有她的戏份，但也如同于波一样呆在剧组。
不过在剧组表现的和谢小楼并不亲密，下班了就自己回家，因为谢小楼还要做后期。
所以也没人知道两人住在一起。
这一周来，自己因为和董瑄的样貌有些类似，多次被剧组工作人员叫错名字。
甚至有人开玩笑的称呼她为小董瑄。
丫丫虽然表面笑嘻嘻，但心里已经妈卖批。
谁是小董瑄呀！谁他妈是小董瑄呀！会不会说话！老娘没有名字吗？
真是够够的了。
现在她看到董瑄这张脸就讨厌，可谁让人家是女主角呢？比自己的腕大多了。
“小楼哥，你们聊什么呢？”丫丫主动靠近过来。
看到丫丫，董瑄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厌恶是互相的，她能感觉出来，佟丽丫似乎对自己不是太友好。
不过管她呢，反正自己也不喜欢这个靠资源突然加塞进组的女人。
尤其是长的和我还这么像。
小董瑄，小董瑄，你配吗？
我有《雪花女神龙》，全国热播，我还是女主角，你算什么？
少蹭老娘的名气！
而且距自己观察，这个佟丽丫似乎和谢导的关系有些亲密。
他妈的更讨厌她了！
“我们要请谢导吃饭，一起吧。”
于波的性格比较顿，并没有意识到两个女人之间莫名其妙的恩怨。
“好啊，正好我肚子也饿了，你们要不要？”
丫丫见缝插针，但她知道汤唯和董瑄穿一条裤子，自己势单力孤需要照应。
干脆把张歆艺、姚大嘴和马丽也叫上，自己四个都是小配角，这段时间处的感情不错，她们应该会站自己。
“我也饿了，吃什么？”马丽和张歆艺走了过来。
“我和男朋友有约，就不掺和了，你们吃吧。”
姚大嘴拿起包溜了，她预感这顿饭不好吃，自己还是别露面为好。
马丽和张歆艺同样能看出来，但她们不想掺和，只想和谢小楼吃个饭，拉近一下关系。
除了于波比较单纯，一帮人各怀鬼胎，最后目光全都落到了谢小楼脸上。
看着她们希冀地眼神，谢小楼面不改色呵呵笑道：“今天不方便，我还有事。”
“导演，知道你要剪片子，不过我们可以等你，你一般剪到9点多久结束了吧。”董瑄笑着说道。
“是呀小楼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等你一会呗。”丫丫也不甘示弱。
谢小楼彻底明白了，这是冲着自己来的，幸好他早有后手。
“今天不是剪片子，我要去香江，今晚就走。”
说着他看了看时间：“快7点了，我8点的飞机，宁昊在车上等着呢。”
闻言，董瑄和丫丫都是一脸狐疑的样子。
“不信呀，不信咱们走吧，出去看看你们就知道。”
几人还能说什么，只能看着谢小楼坐车扬长而去。
随着车屁股的远离，剩下的人站在路边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言。
最后，丫丫冷哼一声，招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董瑄同样冷哼一声：“什么作品都没有，得瑟什么得瑟。”
汤唯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欢欢，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敌视佟丽丫？”
“为什么？你看不出来吗？她一直在盯着我，她学我，模仿我，反正我看到她就不爽。”
飞机上，谢小楼和巩俐并排而坐。
空姐也好，乘客也好，不停有人上来要签名。
巩俐虽然看起来很高冷，不过对待粉丝还是很热情的，基本都满足了对方的要求。
也有几个年轻的空姐认出了谢小楼，要了签名。
“巩俐姐，果然是国际影后，你真受欢迎，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你。”
巩俐笑得很优雅：“哪里，我只是出道的时间早了点，要是你做演员，出道早点，你肯定比我有名气。”
“哈哈哈......你太谦虚了巩俐姐，而且也太看得起我了。”
“实话实说，小楼你这张脸，放在好莱坞真是屈才了，要是来亚洲，早就火了。”
“后半句未必，但前半句我很认同。”
巩俐有些感慨：“亚洲人在那里太难出头了，或者说只有功夫明星才有出头的希望。”
“你看男明星里面，只有成龙和李连杰站住脚了，周润发这种靠演技的就很难立足。”
“如果不是李安导演的《卧虎藏龙》救了他一命，他早就打道回府了。”
谢小楼对此很认可：“我看周润发最该感谢的是李连杰，当初李安导演是导演邀请李连杰出演李慕白的。”
“李连杰推了才轮到周润发上位，幸好他演的不错。”
“总之华人太难了，女明星里面只有一个杨紫琼打了进去。”
“你觉得刘玉玲怎么样？”
“《杀死比尔》我看了，那个角色让她显得很有魅力，但她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只是长了一张亚洲人的脸而已。”
“巩俐姐，你收到过好莱坞的邀请吗？”
巩俐微微点头：“当然有了，上个世纪就收到了，好像是1997年的事吧，我记不清了。”
“为什么没有出演呢？”
“我不喜欢！”
简简单单四个字，谢小楼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女王般的霸气。
作为柏林、威尼斯和东京三大电影节的评委会主席，东京的虽然弱了些，但前两个都是A类。
巩俐还多次登上过时代周刊之类的顶尖杂志，也拿下过美国演员工会等大奖。
她真的已经不需要证明什么了。
我不喜欢，我就可以不演，就是这么简单。
两人聊着聊着，从人生经历谈到了对于行业的看法。
巩俐有些惊讶于谢小楼阅历之丰富，完全不像个23岁的年轻人，并且对他的很多观点感到新颖又震惊。
然后越聊越投机，一直说到半宿。
周围人都睡下了，他们两个才意犹未尽的闭上眼睛。
等重新睁眼，天色已经大亮，飞机降落在了香江机场。
候机大厅，巩俐放下电话：“走吧，席德哈顿比我们早到几个小时，正好过去一起吃早餐。”
香江，过去几十年，放眼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影视中心。
在强盛的时候，哪怕是好莱坞大片扎堆进攻，也无法攻破这里。
可惜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香江影视行业江河日下，蹦跶不了几年。
也就是去年香江影视高层集体北上，请求妈妈的援助。
这才拿到了一系列优惠政策，开启了香江电影人大规模北上的风潮。
否则不用再等十年，三四年内香江电影业就可以提前宣告死亡了。
英皇影视公司，公司的副总，一个姓陈的中年男人接待了谢小楼和巩俐，随行的还有知名快枪手咸湿佬胖子王晶。
“巩俐女士，谢导，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我也是，王晶，普通话说得不好，担待担待。”
四人各自握手。
陈副总说道：“杨老板目前不在国内，有个重要的合作飞出去了，不过韩三爷安排的事他交代我了。”
“我们公司一定全力配合，招待好哈登先生。”
巩俐落落大方地笑了笑：“杨老板不在倒是可惜，陈总，请你代为转达我们的问候。”
“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该担待的是你们才对。”
“不麻烦，不麻烦，荣幸之至。”王胖子小眼睛眯着看起来非常乐呵。
谢小楼对王胖子还是比较有好感的，对方属于那种特别拎的清的人。
进入娱乐圈的目的也和谢小楼高度重合，都是赚钱和睡女人，当然他睡的更坦荡。
晶女郎的称号虽然不如谋女郎、星女郎这么响亮，但也算是一号了。
而且王胖子敢说真话，直言周润发在好莱坞什么都不算，没什么咖位。
在这个遍地谎言的圈子里，和他交流交流倒也不错。
“王导，你的电影我可是从小看到大，拍的很精彩。”
“谢导，你这样说，显得我非常老咩。”王晶哈哈大笑。
“你可不老，看起来年轻得很，听说你的女朋友都是20多岁，个顶个的漂亮。”
闻言，王晶笑的愈发大声：“谢导，那你最喜欢看我的哪一部电影？”
“《新少林五祖》。”
王晶愣了一下，他以为对方会喜欢都市片或者搞笑片：“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这部电影你非常用心，表面上还是功夫片那一套，但实际上描写的却是父子之间亲情。”
“洪熙官和洪文定之间的感情才是核心，这是最打动人的。”
王晶的表情变得真挚：“谢导，你是用心研究电影的人，等忙完了，我请你吃饭。”
陈总呵呵一笑：“王晶，这么快就找到知己了？”
“当然啦，有的人看一眼就知道是自己人，显然谢导就是这种人，一会一定要吃饭啦。”
“没问题，王导的邀请，我一定赴约。”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会客厅，推门进去，只见一个白人老头正坐在那里。
看到巩俐之后，对方立刻站起来和她拥抱。
“巩，真高兴见到你，你还是那么年轻美丽。”
“哈顿先生，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不久前你拍摄的纪录片我看了，大受震撼。”
老头笑眯眯地看向谢小楼：“你就是埃里克导演吧，巩俐说起了，我看了你的《撞车》，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编辑。”
“过奖了哈顿先生。”
“不，我说的是事实，不过编剧功力不代表导演功力，你的电影具体有没有进入柏林的价值，让我看看吧。”
“影院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接近十点，正好看完之后可以吃饭。”
大家跟随着陈总来到内部影院，谢小楼拿出拷贝，众人坐定开始观影。
除了陈总之外，每个人都看的非常认真。
两个小时后，字幕滚动，希德哈顿长出了一口气：“埃里克，这真是一部令人感受颇深的电影。”
“舆论、误解、暴力，所有的一切能够将一个好人完全摧毁。”
“狩猎，我喜欢这个名字，仿佛看到了一场关于人性的猎杀。”
“埃里克导演，你获得了我的认可，感谢你让我享受了一场精神洗礼。”
话说到这里，席德哈登的意思不言而喻。
谢小楼和巩俐相视一笑，目的就这样轻易达成了，甚至都没用巩俐多费口舌。
谁让电影的质量确实够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