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决定
这话显然出乎了贾母的意料，她与王熙凤对视一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云思见状干脆继续说道：“实不相瞒，这位康览仙师后来也曾找过我。”
贾母这才开口道：“敢问云先生，您今日上门拜访所为的事情，只怕就是这康览仙师的事情了？”
云思点头道：“不错。”
贾母本就已经满是皱褶的皮肤此时又多了些沟壑。
她皱着眉头道：“先生是来当说客的？”
云思苦笑道：“是，其实我本来也不想掺和你们与玉玑宫的事情，但我欠了康览一个人情，而且还不小的那种，人情总得还，这就是他要我帮忙的事情。”
贾母不再言语，反而看向王熙凤。
后者美目流转，没急着说话，反而是站起身来向荣禧堂外走去。
看着她仿佛在检查什么一样，在门口转悠了几圈，方才放下心来又走了回来，云思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贾母在旁解释道：“无妨，是上次康览仙师前来与我交谈的时候，外面出了些状况，凤丫头记住了，这回要专门检查一番才肯作罢。”
此时云思听到身后有人走近，他扭头一看，原来是鸳鸯端着茶水小吃走了进来。
将各色精致吃食放在桌上，鸳鸯又手脚麻利的为三人倒好茶水。
看鸳鸯这一套动作十分熟稔且没有半点差错，云思忍不住赞叹道：“不愧是老祖宗您身边的大丫鬟，果然利落。”
贾母满脸的褶皱舒展开了一点，点头道：“云先生眼光独到，鸳鸯可是我的心头肉呢。”
此时已经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的王熙凤咯咯笑道：“云先生莫不是看上我们家这大丫鬟了？”
鸳鸯那张小脸闻言顿时红了起来。
云思也无奈道：“琏二奶奶就别打趣在下了。”
王熙凤察言观色，又不动声色的将话拉回了正题上。
“云先生，您此次为了康览仙师的事情而来，可是一定要将这事情谈成了才能作罢？”
听王熙凤直接把话挑明，云思也直言道：“不是。”
王熙凤柳眉一挑，哦了一声。
“愿闻其详。”
云思拿起桌上茶碗饮了一口，说道：“康览那一日前来与聊这事的时候，我就已经将话与他说明，三位姑娘说到底是你们贾府的姑娘，不是我的，因而事情的决定权还在三位姑娘本身与贵府，我只负责尽力游说，至于最后事情成与不成，那便不是我该操心的了，我也没有给他保证什么。”
贾母听着这话，脸色顿时轻松了不少。
王熙凤则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看了她二人一眼，云思也懒得客气，抓起眼前白玉盘子上的一块桂花糕塞入口中。
腮帮子刚一动弹，云思眼神也亮了起来。
“好吃！”
看他如同孩童般发自肺腑的称赞食物，王熙凤有些惊讶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云先生还有这样童趣的一面？”
云思含糊不清道：“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这几样东西吗，难道琏二奶奶或是老祖宗不喜欢好吃的食物？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王熙凤笑得花枝乱颤，口中连连称是。
将口中桂花糕就着清茶咽下，云思又说起了正事。
“老祖宗，在下斗胆一问，您对玉玑宫想要收三位姑娘为徒的事情，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看贾母踌躇不语，云思又道：“您也不用太过紧张，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说就是了，我刚才也说了，不会强人所难的。”
贾母看王熙凤对她微微点头，心中也有了数。
半晌，她终于开口道：“那三位丫头都是老身的心头肉，老身年龄大了，每日里就看着这些子孙的时候心中最为宁静，因而我是决计不肯让他们修什么劳什子的仙的，仙路漫漫，她们一旦踏上了这条路，那之后与我贾府便是山上人与山下人的区别，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我怎能亲手将丫头们推到那么远的地方呢？若我死了也就罢了，只要我还睁着眼睛，便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听贾母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云思心中了然，已经无法从老太太这里突破了。
他微微颔首道：“既如此，我也就不再讲那些烂俗的大道理了，想来这些话之前康览也与您说过了，只是我还有一言，想问一问老祖宗。”
贾母道：“云先生请讲。”
云思沉声道：“老祖宗您刚才所言所语都是自己如何如何，可您有没有问过这件事情最核心的当事人，也就是那三位姑娘的想法，若从头到尾都只是按照您的意愿行事的话，恕在下直言，未免有些自私了。”
贾母顿时僵在那里，神情中有些尴尬。
王熙凤见状连忙解围道：“那一日林丫头可是无意间将我们的对话听了去，后来在屋子里哭得撕心裂肺的说我们荣国府不要她了，云先生您可不能乱说。”
云思笑而不语，不置可否，只是从怀中摸出三本小册子，放在桌面之上。
迎着贾母疑惑的目光，他开口解释道：“这是我抽空写出，有关修行之事的册子，其中记载了一些初入修行之道的内容，以及山上诸事的概况....”
贾母叹道：“先生的意思是，要老身将这册子交给那三个丫头？”
云思点头道：“不错，虽说是我不会强人所难，但康览帮了我一个大忙，答应他的事情我还是应当竭尽全力，劳烦老祖宗帮我将这册子交给三位姑娘，并且让她们仔细观看，等她们对所谓的修仙二字有了个具体的了解之后，再做决定不迟，如若到了那时候她们还是无意修行，那我也绝不再多说什么，可若是她们改了主意，那还烦请老祖宗多体谅体谅小辈们的想法，她们终究不是未开悟的稚童了，有资格选择自己的生活。”
一口气将话说完，云思站起身子。
贾母虽是心乱如麻，但还是跟着站起，王熙凤连忙过来搀扶。
云思拱手道：“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也不再叨扰，老祖宗留步吧，不要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