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陈玉蝶
卫绍兴一人走了进来,手中多了把象牙扇骨的折扇。
那小巧秀美的折扇被他那满是老茧的大手捏住,越发显小,活像个打发孩子的玩具。
向大皇子行礼后,卫绍兴将扇子放在了桌上。
大皇子那细细的柳眉微微皱了下。
卫绍兴有些窘迫道:“陈姑娘说了,即便是陛下来了,也得按规矩来。”
大皇子无奈道:“时间久不见了,她怎么突然变了性子?尽说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还父皇来了也要守规矩,且不论父皇身份何等尊崇,怎可能屈尊到这青楼里来,就算父皇真来了,我就不信她陈玉蝶还真敢让父皇按规矩来。”
卫绍兴试探着问道:“殿下,实在不行,您亲自跑一趟?也算展示下诚意,陈姑娘毕竟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
云思出言打断道:“什么规矩?您二位在说什么?”
大皇子把玩着那折扇,思忖着说道:“云先生可听说陈玉蝶?”
云思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这归乡院乃是我大周第一青楼,而这第一青楼中的花魁,便是这陈玉蝶了。”
云思恍然。
说到这里,大皇子显然来了些兴趣。
“陈姑娘出身于货郎之家家境贫寒,年幼时更是遭遇了父母双亡的惨剧,之后的她由姨妈收养,姨夫姓陈,所以她也改姓陈,十岁那年她被姨夫卖到归乡院,学习歌舞技艺、琴棋书画。”
“小时候的她冰雪聪明惊艳娟秀,且在歌舞上极具天赋,她初登歌台便扮演了西厢记中的红娘,那叫一个人丽如花,再加她声音似云出岫,莺声呖呖,直让台下的看客凝神屏气,入迷着魔,这第一台戏就让她一炮而红。”
云思赞叹道:“的确是佳人啊。”
大皇子笑道:“这还没完呢,这姑娘不单单会歌舞,绘画艺技也十分娴熟,就连陛下看了她的字画之后,也大为赞叹,称其落笔如行云,画风枝袅娜,作为青楼女子,却有名士大家之风,当真稀奇,再加陈玉蝶相貌明艳出众,容辞闲雅且额秀颐丰,金陵城人人都称她色艺双绝,这满金陵的男子皆以能得陈玉蝶青睐为至高荣耀。”
云思由衷赞道:“这便称得上是独冠一时,风头无两啊。”
大皇子摆了摆手道:“这倒也不尽然,最近又冒出来叫董白的新人,听闻也是不同凡响色艺双绝,现如今在归乡院内也稳坐仅次于陈玉蝶的第二把交椅,是当之无愧的花吟....”
话到此处,大皇子忽然想到什么,扭头对卫绍兴道:“陈玉蝶不给我面子,那要不问问董白?”
卫绍兴苦笑一声说道:“在陈姑娘那吃了闭门羹之后我便问商妈妈了,她说董白这会正接待着王家的哪一个,的确腾不出时间。”
大皇子皱眉道:“王家的?”
“对,但具体是谁,商妈妈却没说。”
云思忍不住插嘴道:“殿下您这是要给我安排姑娘?”
大皇子点头道:“当然,这里可是归乡院,没见过哪个无妻无妾的男人进了归乡院还能不过夜的,当然,除非这里最低级的那几位姑娘都看你不上,那就另当别论了,这里不同于其他青楼,不是有钱就行的。”
云思大惊失色,连忙摇了摇头道:“这...要不还是算了吧?”
大皇子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声问道:“云先生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云思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斩钉截铁道:“没有,我好的很,哪来什么难言之隐!”
闻言,大皇子又疑惑起来。
“既然云先生无妻无妾,身子也没问题,那何苦推辞?归乡院的姑娘们都是卖身不卖艺,您怕什么?”
云思本再欲推辞,但想了想,又觉得对方所言好像的确有理。
“若是卖艺不卖身的话...倒也的确没甚所谓,况且这命都是老天爷开恩额外捡来的,我又何必作茧自缚,不如跟随本意活得潇洒些才是...这样一味拒绝,还真让大皇子以为我哪有问题...岂不是平白无故自己丢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云思没再推辞,转而说道:“我想着董白没空,反倒怕为难殿下您。”
大皇子则说道:“董白没空是不假,可陈玉蝶只说了按规矩来,并没有一口回绝。”
“什么规矩?”
大皇子拿起那折扇说道:“规矩就在这扇子里。”
云思从他手上接过扇子,右手用力一挥,伴随着清脆悦耳的啪的一声,折扇打开。
宣纸扇面上那飘逸灵动、意境无穷又画境无际的水墨丹青画,出现在云思眼前。
纵然云思不懂丹青之道,也知这画里的功底定然不浅。
“好画啊...”
大皇子笑道:“出自陈玉蝶之手,现在先生可是知道这色艺双绝有多绝了?”
云思疑惑道:“那陈姑娘的规矩是?”
“题诗。”
“题诗?”
云思下意识问了一句。
“不错,想见陈花魁者,都会收到她的一副丹青画扇面折扇,扇面留白处便是给那人题诗的地方,想见花魁,便得根据陈玉蝶的画题诗一首,之后将扇子原封不动送还陈玉蝶,陈玉蝶根据那诗的内容,决定是否见题诗之人,若七日内没有回应,便是拒了,若陈玉蝶决定见你,也自然有办法让你知道。”
说完,大皇子有些紧张。
作诗这种事情岂能是人人都会,他害怕云思不会,反而让这位大棋仙尴尬,自己本来寻人伺候云思的好意反而弄巧成拙,让云思不快。
好在云思并未露出为难之情,反而饶有兴趣说道:“这倒是有点意思....”
大皇子心中一喜,急忙道:“云先生会作诗?”
云思笑而不语,心说自己不会,但自己会背很多诗。
看着画中山水幽境,他问道:“好山好水啊,这是陈姑娘去过的山水?”
大皇子想起了什么,思索道:“我依稀记得...陈玉蝶今年似乎去了趟敬亭山游览。”
这不是巧了嘛...
云思嘴角翘起,又问:“那这幅画是陈姑娘今年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