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向前,疯子回顾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4章 吹向未来的风

“谦哥。”

“咋了?你好点了吗?”

“报警。”

“啊?”

我冲上前去,抓着谦哥的衣领子要哭了:“报警啊哥!”

谦哥立马举起手机对我说:“呃,你别激动,刚刚第一时间就报警了,倒是你,刚刚到底咋了?”

我一愣,松开衣领子,抱着头蹲在了地上,颅内疯狂运转!

草!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一次电脑被偷了就没事了!触发条件到底是什么?!还是说上一次循环只是我在做梦,现在才是真的?

不,不对,有没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在做梦?我其实只是睡懵逼了?八年的经历都是假的?我高考考得很好,所以也没有复读?

不,这也不对,姑且不说那些记忆太真实了,但高考考差了是一定的,再天才的人也不可能疯玩了三年还能考个好学校,除非我运气好到那些选择题全都蒙对了,但问题是,“运气好”这三个字就跟我八字不合。

怎么办?要是电脑找不回来怎么办?搁八年后我是一点不虚的,反正那时候考研成功,我也靠着网络挣了些钱,这点倒是不算什么,可问题是这是八年前,难不成我现在去告诉我爹:您儿子八年后会好起来的?

梦呢?!我爹确实从来没打过我,但我敢打包票,这话我只要敢说,他的鞋拔子就敢落下来!

坏了,这下真坏大了,2016年的5000块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还是太沉重了,这很可能导致完全不一样的未来啊!那我的发财大计还能管用吗?

不行,必须把电脑找回来!

“哦,警察叔叔来了。”

碧哥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如此的动听!我一个猛龙抬头!看向破旧大门外的救星们!

…几分钟后

“行了小伙子们,你们的运气不错,我们的执勤队员刚好路过那家网吧,下次可得把贵重物品看好知道吗?还有就是…”

伟大的帽子叔叔一手铐着那该死的偷机贼,一边严肃的把电脑包递给我:“小伙子,虽然你今年就成年了,但法律意义上你并没有成年,所以还不能进入网吧这种场所。这一次就放过你,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知道了吗?”

我当即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拍胸保证没下次了,帽子叔叔很满意,一脚踹到那妄图偷跑的偷机贼屁股上,怒斥道:“你个惯犯给我老实点,都第几次咯!屡教不改!”

又告诫了我们几句后,他就押着犯人离开了。

我长舒一口气,抱着我的电脑包如获至宝!好在找回来了,不然事情就大发了。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欣喜的时候,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颗巨大的白炽灯,我当即一愣!

“啊?”

强光瞬间占领我的双眼,连带着侵略了我的大脑,这一刻,我心中的震惊与不解已经抵达了又一道全新的高峰!

……

“~给这里的山花献上一段歌谣,啦啦啦啦啦啦啦~”

啪!

我坐起身来,熟练的解锁了手机,拨了个电话给老妈。

“喂,妈,我醒了,您上班注意安全,晚上我会留门的,还有就是饭菜我就不热了,留着明天下午吃,今天出门买电脑去,午饭和晚饭都跟谦哥他们一起吃,就这样,挂了啊!”

“诶?儿子你咋知道我要给你说这些?你是不是早就醒了哦?你咋知道冰箱里有饭菜?”

“我聪明。”

说完,我挂断电话,起身换好衣服迅速出了门,直奔电脑城而去。

现在情况虽然仍然不明朗,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战友情不可辜负!

那台新电脑不论是丢了或者是丢了以后再找回来都会触发重启条件,我也不可能去试探一直没弄丢会怎么样,那还不如直接重拾老战友,毕竟如果连老战友都没法护我周全,那就只有开启穷举大法了,看看谁能玩得死谁!

出了门,我直奔电脑城而去,从见到谦哥他们到买完电脑只用了二十分不到,抱着我崭新出厂的八年老战友,我的表情却没有多么的怀念。

谦哥倒是好奇的很,问了我一嘴:“布哥,瞅啥呢,跟个贼一样的。”

我目露凶光,面色严肃地回道:“你说对了,我在防贼。”

碧哥顿时凑上来,一副开贱的表情,大声囔囔起来:“贼?!哪来的贼!我必将护布哥电脑周全!小贼给我纳命来!”

我和谦哥同时无语地盯着他,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向周围那些露出诧异眼神的路人证明我们不认识他?

无奈地叹息一声后,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再一次向着快餐店走去,不过这次我没吃多少,因为我全程都在防着那白光,从这一次重生开始我就决定了,就算还要再来,我也得想办法弄清楚那个强光到底是什么。

然而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半天后,当我们从网吧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了下去,在此期间,除了我父亲的来电外,我的身边并没有发生任何会让我感觉不好的事情…

哦,碧哥那张时不时就会凑上来的圆脸除外,那时的他还没有肥胖成后来那样,还是活力十足。

嗯,不过在那时的我的眼里,父亲的电话跟阎王爷的催命符差距并不大,虽然根源是我自己的心虚,但父子之间的沟通问题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他还是对我没有买他朋友推荐的电脑而感到生气,说我太有主见,以后进了社会要吃大苦头。

这段对话是八年前发生过的,如果是当年的我必然会在不耐烦后吼回去,而现在,我对我父亲说出了我七年后抑郁症时期常说的一句话:“如果连今天都活不过去的话,我为什么要去算计十年后的事情?您有空关心我有没有主见,不如关心我能不能活得下去。”

虽然我的意思并不是想表达我又抑郁了,毕竟现在激素分泌水平相当正常,只是我父亲大概理解的是另一重意思,以至于他在电话里大吼着让我不要做傻事。

呵呵,终究是年轻了八岁的父亲,现在的他完全不懂,我根本不用做傻事,傻事可是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您夸张了,我死不了。”

全是双关!考虑到我爹现在还没有因为戒烟而肥胖起来,他的心脏功能依然强大,所以我稍微吓唬了他一下,这感觉简直爽极了!

咳,不建议屏幕前的各位做这种不孝顺的事情,这只是我跟我爹之间的相处模式而已,他吓唬我的次数更多。

不过呢,升学宴依旧没有逃脱过去,在告别了两位死党后,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回了家,紧张了一整晚,最后还是实在熬不住才睡着的。

但幸运的是,直到我第二天从床上醒过来,这强光都没有再度出现。

当我看见2016、6、19这几个数字的时候,我的双拳是握紧的,我的双眼是振奋的,我的内心是激动的,直接抱着我那崭新出厂的老兵啵了一口,还是老战友给力啊!

如果能就这么一直下去,那我的发财大计又有用武之地了!

抱着兴奋的心情,我从床上蹦了起来,刚推开屋门就看见老妈在打扫卫生,我一愣,脑海里冒出了一些记忆,随即眉头一皱,疑惑道:“妈,记得没错的话,咱屋里前天才做了一次大扫除,咋又来?而且你昨晚回来那么晚,不多睡会儿吗?”

我妈擦了擦汗,又扭了扭腰,愁着脸说道:“可是脏了啊,倒是你,起得这么晚,快去楼下帮我把水打了,还有买把葱和青菜回来,要是拿得下就再买一条鱼,中午煮鱼汤。”

我哦了一声,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老妈刚拖干净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挪到了门口,然后熟练地拿起水卡,穿上我心爱的大凉鞋,扛着水桶就下了楼。

二十来分钟后,我一手拎着菜,一手费劲地拎着那水桶往回走,感慨万分,真重啊,换做三年后的我,这种小水桶我能一只手拎两个,那是我最健康和强壮的时期,虽然在那之后因为胃病和爱情光速肥胖,但确实辉煌过。

“啊,还好我家有电梯,想想二叔家那屋子,虽然很大,但没电梯爬六楼也挺恼火...诶,等等,16年?也就是说爷爷还没有搬出二叔家,那我是不是能让他别买那离谱的小单间啊?还能省个十来万说是。”

我琢磨着几年后会发生的事情,爷爷奶奶并不在老家,他们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府都跟着二叔住了,理由是照顾我堂弟,不过我爷爷应该只是想去府都住着,老爷子好面儿。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二老渐渐地爬不动楼梯了,加上爷爷又跟二叔因为前任二婶的问题吵架,所以他就拿着自己几十年的积蓄在那个小区里面买了个小单间。

为什么我说让他别买呢?倒不是心疼那个钱,纯粹是因为几年后由于各种因素导致府都房价大跌,老爷子气急败坏之下把过错全扔给了我爹和二叔,甚至还有我奶奶。

结果一屋子人吵了个大的,倒霉催的是,最后所有的气都撒在了我这个劝架的身上,直接推动了我的抑郁病历发展史。

现在想想,一切问题都要从二叔家那栋楼的一层和二层住户拒绝安装电梯说起..

“不行,下个月去府都,得想个办法去忽悠那两家,这电梯必须安,不然都别想有安分日子过...也不对,以现任二婶的性格,爷爷那性格也是个炸药导火线,啊,好麻烦啊,该怎么办呢?”

在我颅内风暴的时候,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进了自家的门,刚把水桶放下,在厨房辛勤的老妈就又抛给了我一个任务:“诶,儿子,再去帮妈取个快递,就在门岗那,我这抽不开身。”

“成,莫得问题,我这就滚过去拿回来。”

“嘿,你这娃儿,在说些啥子哦!”

于是我鞋都没脱就奔赴了下一个任务点,说来现在还没有那突然出现的疫情,我家这小区的门岗还没封闭...这么说来,我能不能想办法提醒相关部门防疫的事情?

琢磨了一下后,我放弃了,姑且不论这种影响全世界的大事会不会是一个重生的触发条件,就算不是,那相关部门也不会相信我一个大学生的鬼话。

“呃,感觉..会因为造谣被帽子叔叔逮捕的吧?而且万一我现在所处的时间线未来不会发生那造孽的破事呢?”

这么一想,说不定我已经触发了蝴蝶效应呢?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而且我依然可以根据我在未来八年的记忆来做很多事,至少要尽可能活得更舒坦吧,咱的要求也不高,努力活着,努力活得开心和健康。

“总之,现在应该是一切向好吧!回到八年前的感觉真不错,如果能一直稳定下去就好了,不过现在也算是有点头绪了。”

怀揣着这样的期待,我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朝着门岗走去。

这个世界的规则我大概明白一点了,每一次重生都有一个条件,而只要我不去触发这个条件,那么我就能避免强光偷袭,目前已知的触发条件是我的八年老战友,它必须在,至于其他的,我还没有发现。

“话说不会每一次重生都是在那个时间点吧?理论上应该有下一个节点吧?”

我现在已经把这重生这件事当成是游戏了,探索触发条件,避免触发条件,最后达成美好生活的终极成就,这不就是求生养成类的网游吗?

反正我也死不了,呃,大概吧。

墨迹在家乡的小路上,我稍微放慢了脚步,理由是保护膝盖。

在我的膝盖还没有严重磨损之前,我的走路速度是极快的,以前一家人出去爬山的时候,如果我不刻意放慢脚步,那大概我已经从山顶下来了,他们都还在半山腰。

那时我对走路有一种莫名的执念,能走就不坐车,能绕远路就不走近道,所以平时出门散步,正常人是按分钟来计算时长,而我是以小时为单位来计算时长。

就在大概两年后,我的膝盖渐渐地磨损了,我也因此认识了我那亲爱的主治医生刘姐,而她给我的唯一建议是少走路,当时她的表情非常严肃,但我那时还是头铁,所以最后…

最后我的半月板严重磨损,一度几乎等同于瘸了一条腿。

嗯,说来,分手那天我也是瘸着腿去见了她最后一面,现在想来,她当时甚至没把我的病痛当一回事,唉,四年感情变成那样,其中的缘由实在太多了。

“嗯…她现在应该刚刚高三啊,如果我不复读的话,我们也不会再见面吧,唉,希望她这一次高考别失误了,考个好学校吧。”

想到这里,本是烈日当空的时节,我的眼中却有些黯淡,想想她后来的变化,我其实很难过,那颗一直照耀我们的小太阳已经不在了,不论是她还是我,我们心中这受冻于家庭影响的雪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融化了。

“是幸运,也是幸福,很高兴上辈子认识了你,就让那四年的炽热留在上一世吧,愿你这一世的人生能够一帆风顺,愿你的前路总是光明,愿你的坦途永不缺少理解,有缘再见吧。”

我轻微地笑了笑,恰好有一阵清风吹过,吹起了我那还略长的发角,我回头望去,眼中仿佛看遍了那四年的一切,我想它们就像这风一样,已经飘向了广阔的天空吧。

“在某条我们都看不见的时间线里,他们两个应该能一直幸福的走下去吧,至于我们,但愿时间不会磨平那份遗憾,而是将它转化为我们成长的养分,直到某一天能够让我们的人生开花结果吧。”

回了家,我把快递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到了沙发上,看着窗外,或许是想得太多了,我稍微有些怅然,虽然嘴角依旧挂着笑容,但情绪却没有多么高涨,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正在享受假期的准大学生。

老妈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锅里正在煮鱼汤,她一般会在这时候出来透透气,我家的房子虽然在顶楼,但通风效果确实不太行。

“耶,儿子你怎么了?咋个这种表情?”

老妈诧异地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淡然之中夹杂着些许怅然和释怀的我,我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说道:“热着了,能开空调不?”

老妈眉头一挑,觉得我很好笑:“你开噻,又没哪个拦着你,我还以为你遇到啥事情了诶,这么个表情,吓死我了,冰箱里还有你前天买的饮料,饭前喝点嘛,吃饭的时候就别喝了哈。”

我嘿嘿的笑了一声,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瓶冰红茶,那时候我还没摆脱对这国窖的热爱,所以一冰箱里全是冰红茶。

倒上一杯后,我走到窗边,看着头顶那蔚蓝无云的天空,举起了手中的玻璃杯,轻声说道:“敬过去的我,敬未来的我,敬温暖的清风。”

此刻,我感觉自己的内心竟是如此的清爽,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在上了大学以后,我天真的以为一切都还能随遇而安,但接踵而至的苦难让我慢慢失去了过去那毫无畏惧的意气风发。

而今,站在八年前的天空下,我感到了无比的安心和自信。

时间一定会过得很快,或许眨眼间就去往了八年后的站台,而这一次,我不会再让这辆名为人生的列车再发生任何意外了。

午饭过后,老妈突然对我说道:“儿子,明天晚上妈上夜班,后天提前休息,所以下了班我要去外婆那,你跟不跟着我去?”

外婆?!龟龟,我顿时来了精神,那必须得去!

八年前的老太太还没开始犯糊涂,趁着她老人家现在还能听得进去话,一定要让她记住随时把那拐杖带着,我可不想再让我家老太太在八年后连着摔三跤了!

另一方面来说,这升学宴完了以后我肯定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去见我老爹了,不然要遭个大的,所以看外婆也是个合适的借口,能躲,那就别去硬怼,怼不过的。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于是我立马兴奋地说道:“成,后天早上我睡醒了就坐车过去。”

老妈又是一副诧异的表情:“哦哟,你咋这么激动?有这么想见到外婆嗦?”

我骄傲地哼了一声:“嘿嘿,那是自然,我外婆这么好,我还能不惦记着呀?”

老妈愣住了,看见她这表情,我心里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那是因为八年前的我还是个不着家的混小子。

受迫于一些过去发生的事情,我对家庭生活并不感兴趣,甚至有点抵触。

大多数时候我宁愿去谦哥家住着都不想在自己屋里待着,更别说去走亲戚了,当时的我简直抗拒到了极点,每次去外婆或者姨妈家都黑着一张脸。

直到几年后我渐渐理解了家庭,我的姨妈们才惊讶地说我懂事了。

不过嘛,其实我一直都挺懂事的,只是那时我觉得我又没钱,又做不来饭菜,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打扫打扫卫生,那不如啥都不做,免得添乱,全然不懂得什么叫陪伴。

当然,这也是因为我从小就是被放养大的,爹妈离婚早,爷爷奶奶又去顾堂弟,外婆一个人也不方便管我,所以我基本上是吃街坊邻里的百家饭长大的,没有形成这种意识。

不过现在的我可不是八年前那个小子了,我可是十七岁的身体,二十六岁的灵魂!

这,就是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