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儿怨18
透过挡风玻璃，稳稳坐在副驾驶的暮雪穗浅看着颓败不堪的江南被俞宁押上了车
咔哒
暮雪穗转头看向上车的邢野，她像是哭过似的点点荧光像是星星破碎在眼中，她又垂下头像是很哀伤
邢野直勾勾的盯着暮雪穗：“别装了”
暮雪穗抬起无辜大眼遗憾的嗯了声
只听得见一声冷哼，邢野盯着暮雪穗哪张看似无辜单纯的面孔：“暮老师，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蠢到压根发现不了吗？你假扮成江以昼女友接近我恐怕不只是为了雨夜案吧”
空气凝滞
暮雪穗悄然握紧了手，沉默几秒后她忽的一下笑出了声：“刑警官你在说什么呐，什么假扮不假扮我不太懂”
“不懂？”邢野面无表情语气冰冷：“从你自残手臂开始，你就刻意引导我把调查方向往江以昼身上查，你想查的究竟是他还是他背后的那个组织！”
“刑警局，我真的不明白”暮雪穗一双桃花眼里只有无知单纯：“刑警官，您不是偷偷调查过我吗，我身世背景如何难道您会不清楚？”
两人坐在车里，邢野从警多年浑身散发出的压迫感和锋利感直逼脑髓，他一字一顿道：“贩卖组织，暗网，裂谷”
听到裂谷两字暮雪穗眼皮一颤，仅仅十分之一秒后眼底慌张转瞬即逝：“刑警官，您这么耿耿于怀究竟是我可疑，还是你自己无法面对”
月色浓重，照在邢野深刻的脸上，每根面部骨骼都清晰分明：“我无法面对什么”
暮雪穗一边说着，一边逐渐靠近刑野，直直对上邢野审视的目光，语气里带着挑衅：“你无法面对队友的惨死，无法面对恩师的离世，所以你把怀疑疑心都转嫁在别人身上以此来减轻自己的内疚，无能和脆弱和负罪感”
“煤山惨案惊天动地，全队的人都死了，只有你活着，我想你能活下来着背后少不了恩师的牺牲，从此你活着的每一分钟都背负着别人的命，对啊，这该多痛苦啊，不找个理由借口怎么让自己心安理得”
暮雪穗一向温和，很少有这么锋利的时候，邢野嘴角肌肉狠狠一抽，被人戳中心思的感觉还真是难受：“不要转移话题，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是谁！”
“邢警官认为我是谁，我就是谁”
邢野一侧入鬓的眉高高一挑：“暮老师，这种谜语没意思，隐藏得再深也有被挖出来的那一天，而且我百分之百确认一件事，你的出现并不单纯”
暮雪穗收敛起刚才的锋利，像只看透邢野般她局微认真道：“你的心里有疑惑，我想知道你认为她是叛徒吗？”
邢野沉默了，三年前的煤山惨案所有线索似乎都直向了她们两人谁都没有说出的那个名字—白鹦
片刻沉默后，暮雪穗自嘲般轻笑一声，眼底无法言表的失望和哀伤交织
咔哒一声，她急急推开车门，没走两步手腕被人猛的拉住，踉跄两步被邢野压在了车门上
邢野眉骨高挺眉毛往下一压就显得格外凌厉：“暮老师，这荒郊野外的你还能往哪儿跑”
暮雪穗背脊紧紧贴着车子，手腕被邢野死死扣住，好像要被捏断了似的，她琥珀色的瞳孔一转，像是狡猾的狐狸：“刑警官，你在赌场亲我的时候也是这么怀疑我的吗？”
邢野没想到暮雪穗会突然提出这一茬，耳尖悄悄变得粉红滚烫，喉管里好似涌上一股茉莉花味激荡着口腔
暮雪穗惊觉邢野这活物不但耳朵红了连脖子也在发红，她唇边扬起一丝恶意的笑她胸口往前一顶
邢野感受到一阵温热柔软猛然往后退了一步，暮雪穗得寸进尺的继续往前一步，饶有趣味的看着邢野额头冒出的汗珠，他看似强势锋利实则还纯情得很：“刑警官，你真的只是为了取针孔摄像头没有一点私心？”
“没有”
这个两个字仿佛是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生硬得很
邢野活了快三十年好不容易和女性有点亲密接触，结果对方却是一个满嘴谎话的女人
“是吗”
暮雪穗扭了扭手腕从邢野掌中挣脱开来，然后用指甲刮着轻轻刮着邢野衬衫，衣服面料发出沙沙声，在这诡谲气氛里变得刺耳又涩/情
夜很安静，风声也变得粘稠缓慢，空气中只有角逐的呼吸声
邢野浓密眉头狠狠猛一皱，猛捏住暮雪穗下巴，望着她那双又纯有欲的眼睛，他低下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越靠越近，邢野轻笑道：“暮老师这是在使美人计？”
暮雪穗仰头直直对上邢野满是警觉的视线，她眼里像是溢满着春水，柔情蜜意：“为什么不能是我喜欢上你了呐”
喜欢？
邢野眉头往下一压，整个人凌厉异常，暮雪穗可疑的出现，又可疑的和所有人都似乎有所牵连………
“可惜，暮老师这一张嘴里没几句实话”
暮雪穗目光悬停，邢野这人身型挺拔骨相优越，如果他不这么咄咄逼人的话这幅皮相到是十分养眼
暮雪穗用力推开邢野，脚还没抬起来只听咔的一声，她的高跟鞋跟又断了……
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她先是莫名其妙被拉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被呲一顿，现在鞋跟又断了，她只觉得邢野是个扫把星
暮雪穗脚掌勾起要掉不掉的鞋子，幽幽望着邢野：“自从认识邢警官后我的生活好像就没太平过”
邢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暮雪穗：“那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个不稳定因素”
“是吗？”暮雪穗刚想嘴两句，身子突然失去平衡猛的一轻：“诶……你干什么！”
暮雪穗突然被邢野横抱起，她盯着邢野脖间那还未消退的红晕：“刑警官，你这是想就地把我埋了吗？”
邢野冷冷呵了声，然后绕到后排将暮雪穗平稳放在座位，然后一副漫不经心模样从一直摆在座位上的盒子里拿出一双高跟鞋：“上次去赌场你鞋子坏了，这是局里赔给你的”
暮雪穗接过鞋子，是一双ysl的高跟鞋，她眉眼一弯：“哦～～原来你们经费这么充足，谢谢啦警官大人”
邢野突然有种读书时期送情书被老师抓包的局促尴尬，他狡辩一句：“你别多想啊，我没有借机给你送鞋子，我没有哈”
邢野那堪比水泥墙般的厚脸皮在暮雪穗那亮晶晶的眼神中似乎在一点点土崩瓦解，他慌张躲开暮雪穗视线随便又有的没的哈拉少两句
总之就一句话，鞋子不是我花钱买的，也不是我想送的，纯粹是局里非要赔的
暮雪穗皮肤本就很白，此刻在月色朦胧她正低头穿着鞋子几缕发丝飘散垂落，星月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像极了夜里未开的茉莉花
邢野站在一旁，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的眼眸此刻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其实，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暮雪穗穿好鞋率先开口：“江南父母敲骨吸髓爬在她身上几乎要把她榨干了，两年的强盗真的是偶然出现的吗？”
邢野移开视线，说：“我问过她家以前的邻居江以昼很少回家，两年前真是闯入的不是强盗而是江以昼”
极端的成才环境会导致一个人的性格也变得极端，越是压抑窒息的情感爆发越是扭曲
暮雪穗长长舒缓出一口气，她望着天空惨白的月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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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不在的黑暗包围他，他一步一步往后退着，哐当一声手术器材落了一地，手术刀散发的阴凉寒光逐渐被粘稠血液淹没
青白的尸体躺在手术台上，歪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嘶吼声像巨大黑手一样将他拖进无边地狱，撕裂着他，他挣扎，他尖叫，直到黑暗将他彻底吞噬
江以昼猛的惊醒，他望着桌上上那把匕首深陷的眼睛像是火焰在燃烧
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性
———东野圭吾
深山中福利院被四四方方的高墙围着，爬山虎肆无忌惮地爬满了整个墙壁
福利院院长闵嫒看着约莫四十岁左右，保养极好风韵犹存一看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大美人，在接待完领养人后看了看时间：“玉儿，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闵嫒女儿面露担忧，劝着母亲：“妈，那个警察说现在很危险江医生可能藏在某个地方想伤害我们”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能有什么危险，我就是去后山捞点鱼回来，晚上给你煮鱼汤喝”
闵玉原本还想在劝几句，闵嫒敷衍几句还是匆匆离开，闵玉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紧缩着眉头，内心隐隐不安
太阳照射着福利院
一对完美身高差的年轻男女走在坑坑洼洼的草地上
男人身量挺拔宽肩窄腰长的很是得劲儿，女人皮肤白到发光，穿着烟紫色长裙气质清冷，两人一冷一热看着很是般配
暮雪穗问道：“来福利院几天了，你有什么发现吗？”
“有”邢野异常认真：“我发现，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怎么从来没去上过班，你不是老师吗？”
暮雪穗：………
她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邢野：“因为暑假啊，哦～抱歉我忘了，你们没假期”
暮雪穗这话跟把刀子似的咻的一下叉在邢野心口上，他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两人在确认“身份”后可能因为属性相同多了份信任和亲近感
暮雪穗看见邢野这幅难受模样心里好受多了，从一来到这个福利院开始她就有是泥鳅钻进喉咙里的感觉，咽不下，吐不出，让人感到难以言说的恶心
邢野微微垂下眼看着暮雪穗像是一个恶趣味的孩子因为一点恶作剧成功笑着，不由也勾起了唇角
暮雪穗注意到邢野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勾了勾手指示意邢野低头
“你想作什么妖”邢野嘴上这么说着，脑袋还是很诚实的凑了过去，他感受到一股温热呼吸声气流滑过耳畔，皮下瞬间充血
暮雪穗微微仰起头，贴近邢野耳边：“长时间看着一个人是可以理解为在索吻”
轰的一声，邢野脑子一下子乱掉，他掩饰般揉着耳朵：“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暮雪穗看着邢野发红的脖子这下她是真的可以确认邢野的确母胎单身孤寡到而立之年
“邢警官——”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急匆匆向邢野跑来，是福利院的勤寿医生，他惊恐大喊：“闵院长在后山出事了”
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打破山林寂静
闵嫒被人袭击后脑晕倒在河边，作为女儿的闵玉陪同上了救护车
第一发现人勤寿挠着脑袋看着很内疚的样子，他低着头视线中出现一双考究的皮鞋，顺着视线往上，邢野站在他面前：“你先说说你发现闵嫒时对情况”
勤寿看样子有点慌张：“院长在后山隔了个围栏养了些鱼，平时没事就会来抓几条吃，今天院长抓鱼后一直没回福利院，又因为江以昼这事我担心就来找院长，结果就发现院长晕倒在路河边”
邢野问：“院长和江以昼有过过节”
秦寿连忙否认说：“江以昼在我们福利院工作过，我们大家之间虽然不说有多好但绝对没有过矛盾”
暮雪穗突然出声：“勤医生，你在福利院薪水很高吗？”
贸然问别人薪水难免让人觉得不太被尊重，勤寿讪讪：“我们福利院是非营利性机构怎么会有什么高薪水”
“我在福利院员工简介中看到你好像是医科大学博士毕业，江以昼也是研究生”暮雪穗顿了顿，若有所思道：“你们思想真崇高果然不是我这种俗人能理解的”
勤寿扯着嘴角讪笑两声
暮雪穗此刻像是个情商为0的愣头青继续追问：“勤医生，这福利院在山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妻子不会有意见吗”
勤寿说：“让你见笑了，我没有结婚”
“也没孩子”
“没有”勤寿嘴角扯了又扯：“现在院长受伤了福利院还有一堆事，我得先回去了”
邢野瞥了一眼急急忙忙离开现场的勤寿，转身向在现场忙活的俞宁交代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