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外乡人
“外乡人啊。”
周现看着帕列斯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但是又听不真切，碍于莉莉丝在场，他也就没有多想，乖乖地站在一旁。
眼见男人坐在了平直的木椅上，虽然身材在柜台后面依旧显得很宏伟，但是压迫感无疑减弱了很多，莉莉丝这才敢走上前去，在帕列斯推来的草纸上写下一堆材料名称。
趁着莉莉丝书写材料的间隙，周现见帕列斯的目光也没有看向自己，而是低着头不知在沉思什么，于是飞快地瞟了一眼整个店面。
整个药材店并不大，那个装有许多材料的大柜子就占了许多空间，从门口一直延伸向屋子深处，那里还有一个房间，此时房门正开着，周现看到有一张小孩脸正鬼鬼祟祟地探出来。
他微微有些惊讶，见小孩的目光集中在莉莉丝身上，于是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正好看到莉莉丝起身，将草纸推向帕列斯。
男人从沉思中回神，轻轻地拿起草纸，对着门口射来的微弱阳光端详片刻，没有说话，而是对着屋内招招手，莉莉丝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约翰不算人，嗯，是这样的。”
先前周现所发现的暗中窥视的小孩乖乖地走了出来，金发碧眼，五官精致，只是脸上布满了灰尘，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此刻顺着帕列斯的召唤站到了他身旁。
周现和莉莉丝都有些不明所以，只见帕列斯把草纸递给了小男孩，随后又耳语了几句，男孩就迅速的转过身，在背后的大药柜中翻找起来。
他翻得很卖力，也很迅速，开合每个抽屉的声音都很响亮，身影左右穿梭的速度很快。
帕列斯并没有回头，而是很放心地把工作都交给了男孩，此时对上了莉莉丝惊讶的眼神，微微一笑道：
“没事的，努内在这儿干了很久了，他的经验很丰富。”
“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莉莉丝在脑海中搜索前几次来买药材的经历，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小男孩的身影。
“瞧你说的，小娃娃。哟，这样说似乎还把你和他弄混了。”帕列斯露出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阴冷店铺中的笑容，又伸手指了指小男孩，男孩的身影也随之一顿。
“好吧，小姑娘，他是个流浪的小娃娃，我看他无依无靠，索性就把他收留到店里面当店员，也算是给了他个工作。再说了，这小镇上那么多人，你哪能每个人都见过呢？”
话音一落，男孩的身影又忙碌了起来。
“唔，好吧，您说的有道理。”莉莉丝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把问题的答案放在心上。
毕竟，那个少女会不关心可可爱爱而又看着可怜的小帅哥呢？
周现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既然是收养来的小孩，总要把脸擦干净吧？不至于一件新衣服也穿不起？
可看着男孩的背影，一头金发乱糟糟的，上身的破烂布衣，肩膀处已经破了个洞，下半身穿着明显大了许多的长裤，裤脚拖到了地上，看着脏兮兮的。
不过手脚倒是健全且麻利，不一会儿，男孩手上的托盘就装满了大半，且还在迅速增加中。
正当周现细心观察之际，帕列斯却冷不丁地抛来一个问题：
“约翰小子，来镇上多久了？”
看似是正常的寒暄，但周现不敢掉以轻心，随时预防着可能发生的情况。小镇上先前发生的事情已经很诡异了，现在又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周现真是有够头疼的。
当然，他的预防危险的措施并不包括开口说话。
莉莉丝反应迅速，连忙开口道：
“他平时比较害羞的，不太习惯跟陌生人说话，也就是我的助理这种工作适合他了。”莉莉丝带着歉意地笑笑。“他刚来不久，对这儿都不太熟悉，所以我想着带他出来转转。”
后一句话她倒是没有说谎，约翰确实“来”这儿不久，对这儿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帕列斯诧异地看了莉莉丝一眼，似乎是奇怪这女娃娃今天的话似乎格外的多，用一种带着莫名意味的口气说道：
“是么，第一次就带他来这种地方，可不是很友好啊。”
此话一出，莉莉丝和周现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莉莉丝不太明白帕列斯的意思，不知道“这种地方”怎么了？她不就是作为一个女巫来买药剂材料吗？但为了防止帕列斯再度向周现问话，她也就没再追问。
周现表面面无表情，内心却盘算着这句话中的各种深意。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老师，材料都齐了。”
帕列斯似乎是没注意到刚才气氛的尴尬，像个没事人一样面色平静地从努内手中接过托盘，从柜台上拿起一个袋子，一股脑将它们倒进去，随后递给二人。
袋子似乎是故意悬在两人中间，莉莉丝向周现悄悄示意，周现心领神会，接过药材，入手是沉甸甸的感觉。
“多少钱？”
“3磅。”
不多不少，刚刚好。
莉莉丝也懒得再去一个个算价钱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再在这阴冷的屋子里久待，于是帕列斯说多少就是多少。
她努努头，示意周现付钱。
周现一手揪着纸袋子的边缘，一手从兜里掏出钱袋，递给莉莉丝。
看着金灿灿的硬币，莉莉丝终于觉得房间里多了一丝生气。
她迅速把镶嵌着金边的硬币拍在桌子上，一刻也不想停留，作势往外走。
帕列斯并没有去看桌上的钱，而是重新回到了躺椅上，闭上眼睛摇晃起来，高大的身材配上摇椅，极具视觉冲击力。
周现在转身的过程中顺势观察了一下屋内，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紧跟着莉莉丝走出小店。
热闹的集市声音重又传来，明媚的阳光也再度铺洒在脸上，莉莉丝忍不住轻哼一声，表示喜悦。
不知怎么的，她重又回头，看向小店，周现顺势跟着望去。
那店的招牌似乎变得清晰了，显出了饱经岁月沧桑的三个字∶
【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