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钟响七十二，终南来客
“噹～”
钟声悠扬，遍传群山。
许念默默诵念完最后一句经文。
睁开双眼，看向远方。
周天子不当人已经很多年，他早已习惯。
父子身份的约束之下。
让其不可能赐下一壶毒酒、一匹白绫。
而相较于冷宫十五年幽禁生涯。
这不过小小悼亡念经之事，并不被许念放在心上。
若能花一二时间。
便可以让那些为国捐躯将士们的英魂安息，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功德。
得知修行，且已经走在这条路上的许念。
对于神神鬼鬼之说，不再像以往那样的嗤之以鼻。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而此时听着回荡在群山万壑间的钟声。
带着些许疑惑神情，他微微转头注视向一旁似是有所猜测的李太白。
“李太守，你可知这钟声由来？”
自从许念来到小苍山之后。
这里就成为禁区，从原有的郡县中剥离出来，自成一统。
而李太白被贬于此，做一地之主官。
便也是许念唤他为太守的原由。
只是其本人，显然并不怎么认可这个称呼。
闻言，脸上一抹羞恼神情闪过。
他拱了拱手，说出心中所想。
“终南钟响，有客来迎。”
“我曾听闻天子驾临玉岳金顶祭天之时，终南鸣钟一百零八响，以示贵极。”
“眼下钟鸣七十二响，应当是有王侯公卿一般的人物到来终南山。”
如是说着，许念心中了然。
终南虽近，却无关他分毫。
王侯公卿虽贵，也无一人会看的上他。
所以这些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只不过。
贵人出行，前拥后堵。
必然是带了很多随行的侍从，以及护卫的军士。
人多杂乱，说不定便会有人无意闲逛到小苍山。
见到这里山下驻军的不同模样，进而联想到些什么。
“但那也是山下驻军要考虑到的事情，我这个流放至此的皇子瞎操什么心？”
想到这里，许念笑着摇头。
告别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李太白。
悠哉远去。
......
道观小院。
吸收修行经验，修行【太上问道章】的许念，立于庭院当中。
法力成就，摄取山海元炁洗练周身。
令他的身体，乃至感官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不显强壮，但亦可力举百斤巨石。
周身数丈之内，虫蚁之声可闻，微渺之物可见，无色无味之物可察。
寻常风吹草动，皆都逃不过他的念头感知。
“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金凤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
“武道凝练精神意志，成就神象大宗师方具之能，现在的我已经初步具备。”
体味法力游走于有形无形，念动而术法落的修行之妙。
许念又有新的体会。
难怪话本小说里都言大宗师纵横天下，蔑视皇权立法。
到了那个境界。
精神勃发，趋利避害已成本能。
想用大军抵抗，下毒暗杀，几乎不可能做到。
而修行练炁之法，走上修行之路的自己。
日后比起那些武道大宗师而言，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法力初成，功法具备，却还需日日不断凝练，然后使其蜕变，诞生玄光。”
许念心思安宁，不急不躁。
默默布置着修行计划。
他如今身负灾星之名，被流放在这无人问津的小苍山。
对于其他习惯了出行前呼后拥，吃穿用度豪奢的皇室中人来说。
这可能无异于让他们去死。
然而习惯了冷宫生活的许念。
这才是他习以为常的日常。
读书、修行、观山.
闲暇时劳作一二，同李公公煮茶下棋。
还不用听那些人在背后嚼舌根。
无人打扰，乐得清净。
......
锻炼强健体魄，体魄强则气血旺盛。
故而方能炼精化气，是为修行之始。
许念本是身体孱弱之辈。
欲要修行，先要养生。
然而，每日两缕的山海元炁，使他飞快的渡过了这个过程。
直到一念入定，明悟修行之理，法力便自然而然的从气血中生出。
夜晚。
盘坐在屋中静室，许念打磨法力。
他眼下修行的目的是练就玄光。
【太上问道章】上言，玄光是法力的凝聚，是意念的打磨。
最初时的法力，是松松垮垮，柔软若棉絮。
无法提摄，无法驱御。
只能勉强施展些无形术法，中看不中用。
但伴随着修士不断打磨，法力便会诞生出真正的力道来。
其中打磨法力的方法有很多。
许念所挑拣了最简单的一种，结绳法。
以自己的法力在意念中不断的打结再解开，以此让法力凝聚成绳索。
之后，便是织网法。
这是用念头操控法力让其化作几股绳索，编织成网。
如果能在意识中悬而不散，那么法力就可以诞生玄光了。
到了这个时候，就已经算是出众，可以寻求筑基。
而若是对修行有着更高的追求，就可以在面前悬一铜铃，用玄光一次次去撞击，直到发出声音。
能够做到玄光落物有声、灭火摄水，便是有所成就。
法力、法力。
玄之又玄的法靠悟，而力自然是靠练。
道经上是这样说的，许念也是这样练的。
直到头昏脑涨，眼前飘花，他停下来喝了口水。
意识遁入了画卷当中，用观山来抚平神魂上的疲倦。
山林深处，李公公又一次放飞海东青。
“最近来往的频率有点高啊，谁又要倒霉了？”
而看着他矫健穿行在山林里的身影，许念禁不住心想：
现在的我，不是我家那位亲戚的对手。
但可能敌的过这位李公公？
随即哑然一笑。
“人家年迈，胜过了也不光彩。”
而伴随着他这一念顿起。
整个夜幕下的小苍山忽然一变，夜色森然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凉意。
李公公后背一凉，下意识的四处打量。
然而这一幕许念并没有察觉，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山脚之下。
寒意深重的秋风当中。
除过一些警戒之人，小城里大部分的军士都已经入睡。
高举着火把，有一队两人在进山道路前巡逻。
一个尚且年轻的军士忍不住发牢骚：
“王叔，这小苍山荒无人烟，既无矿藏之利，又不是什么显赫山川，我们在这里驻守有什么用？”
十皇子被天子流放做道士的消息，天下皆知。
但做这事的宿卫们，并不知晓他们所看守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周灾星。
“嘘！”
“传闻此山曾有仙人举霞飞升，内藏大秘，说不定此时亦有仙人沉眠。”
“可莫要大声，惊扰了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