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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父慈子孝的一天
“伯父,您听我解释。”曹洪局促的站着,七八尺的大汉低头耸肩,乖巧得不行。
他最惧怕的就是,嵩伯父的规戒、炽伯父的马鞭。
“你刚才那嚣张的模样呢?你翁翁又怎么了,接着说啊!下面呢?”
“下面,没有了……”曹洪畏惧的抬了抬眼。
“没毛病,”曹嵩愣了许久,没想到什么话来反驳。
曹洪的翁翁,可以指大宦官曹腾,当初自己是过继给他,曹氏一脉的许多人都受其恩泽,叫一声翁翁不为过。
下面没有了,特么也没错!
“嵩伯父,我这些兵都是凶悍勇猛的人,这些年南征北战,一旦得胜,都允许他们大抢三日,来发泄生死之愤。”
他还在解释方才的话,试图让曹嵩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故此,一旦军规更改,戒律严格,他们便会不满,若是不满积攒过多,说不定会哗变!”
曹嵩正想反驳回去,好生教育一番,结果曹洪语气一弱:“所以我即使万般同意您的仁德主张,也不能直接表现出来。”
“哦?”曹嵩意外的顿了一顿,然后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
曹洪叹道:“我当然要与他们同仇敌忾,反对此令,而后再去据理力争,回来就可以让他们放心,就算是不能抢了,但是有犒赏呀,我就说犒赏是我争取来的,他们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诶!你小子还真是个天才。”
曹嵩一听就乐了,你把火都发了,他们就没得发了是吧。
曹氏的这些后辈宗亲,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是人才。
曹安民除外。
“不过嵩伯父,你这精神头看着……挺好呀。”
曹洪露出了憨厚模样,他已经偷偷打量好几次了。
曹嵩身姿挺拔,气度儒雅,头上白发虽多,但两旁出现的黑发,倒是有前几年还是太尉时的风采。
“嗯,”曹嵩轻声回应,转身负手而走,曹洪在后面站了站,愣是没想明白他来干什么的。
“嵩伯父?这就走了?”
“不走你请我喝酒?”
“我请您——不是,您来干什么的?”
曹嵩顿了顿身形,半转头来露出一个侧脸:“以身作则,巡视附近营寨,你这营中状况,尽快写一份文书来找我汇禀,老夫可以为你出策改良。”
曹洪:“……”
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妄想当别人的白月登。
谁要你出策啊,你懂个毛,你有毛吗,一根都没有,都快掉光了。
他腹诽了几句,曹嵩走得越远,他的表情也是越发嚣张,最后不以为然的翘了翘嘴:“哼,反正也没几年了,本将怕什么。”
“大不了,嵩伯父最后清醒这几年说什么都顺从着就行了。”
他大摇大摆的走回到营中主帐前,还在席上的副将们忙投来关切的目光。
曹洪伸出大拇指向后扬了扬:“搞定!哼,老太爷又怎么了,就算不给劫掠,也得答应大胜之后必有犒赏!”
“好!”
“好啊!多谢将军!”
“跟着将军就是有前程!俺们全赖将军了!”
……
曹嵩巡完了南营,乘坐马车回鄄城去,期间路途有一夜,慢慢走的话,可能在清晨到达。
诸葛亮一直在马车内等候,这几日来,都是他在陪同。
曹嵩自成功回到寿张后,歇息一日,见过那些曹氏宗亲,就随精骑回鄄城。
在鄄城居住几日,他开始成日修习武艺,这个时候曹嵩发现,他的气力增长效果也远超寻常。
那种感觉是清晰可见的,可能是身体神异的缘故,得到的武艺上的天赋,又因曹嵩记忆里本来就有六艺的修习。
所以很快变得得心应手,并且气力不断增强,在记忆中,似乎已经直追自己壮年时的体魄气力。
由此得出的结论是:这就像人字路上坡一样,本来人走到壮年,就等于到了一个顶峰,再往后就会走下坡路。
但现在曹嵩伴随着返老还童,回到壮年顶峰后,还可以继续往上攀另一个顶峰。
而且更快、更强。
这样的话,曹嵩心态就发生了一点点变化,如果能从现在开始勤学苦练、经常活动,说不定等回到壮年的时候,也是一个力能扛鼎的猛人。
如今身处乱世,当然需要如此武力,所以曹嵩不能闲着。
他有了一个新的目标:要一副金刚不坏的身体,和一颗刀枪不入的肾。
使得日后的家中妻妾都能井井有条。
当然了,曹嵩也有自己的计划,因为他背着好大儿,藏下了三成的家资,足足价值万余养老金。
若是可以,便可先资助曹洪。
因为子弟兵都在子孝手里,元让又有东郡,重兵囤于濮阳。
曹纯乃是领精锐骑兵、宿卫子弟,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只有子廉可怜兮兮,带着一群亡命徒出身的兵,匪气很重。
马车摇晃一夜,回到鄄城之后,曹嵩下车抻了抻腰,听着体内各处关节嘎巴作响,每响一声都会有一股短促的气息汇入体内,舒适不已。
“阿翁!你跑哪去了!”
曹操从大门里出来,大步流星的走到他身前,关切的上下端详。
这老头,真不省心!
又插手又插嘴,开始到处乱跑。
听说还跑去各处军营巡视,就不能安安心心在家里当个富家翁吗?
曹操关心了几句,问他跑了那些军营,见到了几位宗亲,路上可有安危,沿途可还劳累。
一路啰啰嗦嗦的把他拉进衙署大院,往正堂走去。
“无妨,我不累。”
曹嵩心里一暖,有家人还是挺温暖的,嘻嘻。
“那就好,有点事……想请教一下阿翁。”
曹嵩听完,很警惕的后倾了一个弧度,视线拉远一点好看清阿瞒的嘴脸。
不嘻嘻。
好家伙,在这等着我呢?
“什么事?”
曹操咧嘴一笑,恭敬的道:“此前父亲洞察兖州内部不和,可知士人一派,大多支持何人?”
“……”曹嵩在记忆里一寻,不多时,一个又高又胖、慈眉善目的中年浮现在眼前。
“孟卓吧。”
陈留太守张邈,字孟卓。
“不错,”曹操也早就知道,境内士人大多和张邈交好,虽然他从无异动,对自己也是令至则从,但终究未曾归心。
曹操在平日里,又不能做得太过火。
这里的关系就很尴尬,其一是张邈和曹操自小就是好友,这是世人皆知的。
其二是,前年无处可去时,是张邈先让曹操在陈留暂驻,然后暗中也帮了他不少兵马钱粮。
此二者又是兄弟之义,又是恩高义厚,曹操就非常为难。
好在去年袁绍非要杀张邈,曹操劝阻下来,并且不惜和袁绍闹翻也不肯听从,算是还了一点。
曹操略微期待的道:“阿翁,我怀疑内乱将会因他而起,但我没有证据,很难办。”
“难办?”曹嵩眼眉一挑:“你这样,你写一封书信,向他诉说委屈,并告知我已命不久矣,念及当年情义,他张孟卓若是想见,就尽快来拜会,写得情真意切一点。”
“这小胖子,以前来拜访我很勤的,他说不定自会权衡。”
曹操憨乎乎的乐了乐,阿翁去山里待得人都粗野了,以前他嘴里从来都只有芬芳,哪会称人家小胖子。
不过办法,的确是好办法。
曹操早有此意,其实就是来征求父亲意见的,毕竟孝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