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乱景
“秦小姐，在吗？......秦小姐？”
宋倾韶站在一扇门前，持续数下的敲门声并没有换来一声应答。
女孩纳闷了：自从上一次分开之后，秦殊就再也没有找过她。于是她就开始自己找了过来。结果四天过去了，秦殊要么不在，要么就是待在房间里睡觉，就算出来了，似乎也是到处走。
宋倾韶叹了口气，“真的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秦殊一路穿过明亮的长廊，人们依然在赏画，谈笑风生。
走出长廊，就是一片花园。
“哐啷！”
秦殊回过头，一个画框落在面前的地上，画框上的玻璃早已四分五裂。
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白色的光粒飘在秦殊面前，穿出一道女声。
“差点砸到你，真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待会会有人处理那堆玻璃的，能否麻烦你把我的画框送上来？我会向你当面致歉。”
秦殊点点头，“好。”随后走上前弯腰捡起玻璃渣中的画框。
“非常感谢，我会为你指路的。”
秦殊走进走廊的电梯内，光粒一路在秦殊面前飞着，最后落在数字“7”的电梯按钮上消失。
按钮在被摁下的同时亮起，电梯开始运行，光粒随之消散。秦殊瞥了眼按钮，七楼，蓝蔚洲办公室的上一层。
一声铃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显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客厅。
客厅布置得很精致：雕花满壁的天花板吊着一盏硕大的玻璃花灯，白色的家具整整齐齐，插满鲜花的花瓶在各个地方摆着。天花板垂下来数条细线，上面挂满了纸折的星星和千纸鹤。
华丽，温馨。
“你好啊，小姐。”
客厅外的阳台边，面容精致的少女正坐在栏杆上，白色的长发，淡蓝色的花边长裙垂在小腿边。
她一只手撑在身旁的栏杆上，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腰间，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向秦殊扬了扬，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朝着秦殊轻轻笑着。
像只白色的小鸽子。
“蓝小姐。”秦殊打了个招呼。
蓝蕴言的唇角勾起一个更深的弧度，“你认识我？”
“毕竟也没别的人能住在蓝先生的楼上了。你先下来吧，那里对你来说似乎有点危险。”
倒不是秦殊想吓她，而是蓝蕴言看起来真的一副随时会倒下去的样子。
“放心吧，我不会掉下去的。”蓝蕴言继续笑着，但又点了点头，“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该下来了，我还要向你道歉呢。”
蓝蕴言跳下来，轻轻地落到了地上。
“先把画框放下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蓝蕴言说着就走进了客厅。
秦殊将画框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跟了上去，“我只是送东西，没必要做这些的。”
蓝蕴言走进一个房间，秦殊往里瞥了一眼，竟是一间厨房。
“毕竟我的东西差点砸到你，这已经很抱歉了。再者你是客人，理应得到款待。”蓝蕴言蹲下身，打开面前的橱柜，“你先去客厅坐着吧，请稍等一会，我可能会有点慢。”
秦殊还想着继续拒绝，但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迅速找到食材，往碗里倒了一包白糖。
“......”
秦殊无奈地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开始无聊地观察四周。
这里同样挂了画作，但身为画师本人居住的楼层，这里居然是整个桁仪家族挂的画最少的地方。
整个客厅只有一幅画，而从精细程度来看似乎也比其他地方的画要小。
秦殊盯着画思考，桁仪家族连电梯天花板都要安一幅画，可到了蓝蕴言这里，整个偌大的客厅挂的画还没一个电梯挂的画多。
会放在其他房间吗，还是仅仅为了展示呢......
秦殊将视线瞥向别处，看着那些别出心裁的小装饰。
天花板上的折纸多的数不清，沙发上，柜子顶上，几个布偶娃娃正在上面坐着；桌边，窗台边，都摆着几个小动物状的小蜡像。
“久等啦，我做了蓝莓蛋糕，还有一点小饼干。”蓝蕴言端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放在了秦殊面前的桌子上。
“谢谢，麻烦了。”
“怎么会麻烦呢。”蓝蕴言拿起勺子递给秦殊，将一碟卖相不错的蛋糕摆到秦殊身前，“尝尝看？”
秦殊接过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味道怎么样？”蓝蕴言一脸期待地看着秦殊，等待着她的答复。
“味道很好。”秦殊有些意外。“蓝小姐做得不错，味道就同外面甜品店卖的一样。学过厨？”
蓝蕴言笑了笑，在秦殊旁边坐下，“跟着菜谱慢慢学的。”
“哥哥跟我说过你，你叫秦殊对吧？”
“嗯。”
“不错的名字。”蓝蕴言点点头，“等吃完点心后，我带你在这一层逛逛吧。”
“不用了，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只是来送个东西，吃了点心已经很好了，我还有要做的事。”秦殊再次拒绝，但也被再次回绝。
蓝蕴言往秦殊那边挪了挪，贴到了秦殊身上。
“可是，除了哥哥会时不时上来之外，已经很久没有别的人上来陪我聊天了。”白色的长发垂下几缕，落到秦殊的胳膊上，与秦殊的黑发搭在一起。蓝蕴言轻轻扯着秦殊的衣袖，恳切地看着秦殊。
“......好吧，就一会儿。”
最终，秦殊无奈地点了点头，任由眼前这只雀跃的小鸟儿拉起她的手往另一端的房间里走去。
“这是我的温室。”
蓝蕴言将秦殊带进一个亮堂堂，种满花草的宽大房间。
“很漂亮。这些花都是你一个人种的吗？”
“我和哥哥一起种的。”蓝蕴言走到最中央的一盆花旁，问道：“这盆鸢尾花怎么样？”
秦殊朝着鸢尾花的方向看去，花被单独摆放在木质圆柱台上，淡紫色的花瓣盛开在雕刻精致的花盆上，土壤不见一根杂草，足以看出它是被如何的精心照料。
秦殊看着鸢尾花，好一会儿才垂下眸子，“你照料得很好，它很漂亮。”
“不只有我一个人照顾它哦。”
蓝蕴言笑着，又说道：“我带你去看我的画室吧。”
“好。”
蓝蕴言将秦殊拉进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她推开门，房间里是一面又一面的柜子，摆放着数不尽的画笔，颜料等画画材料。地面上是散落一地的画，堆在两边。
“这些分开的画有哪些不同吗？”秦殊观察着地上的画，问道。
“一边是已经完成的，另一边的我还要再细化一下。”
秦殊点点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稍等，我接个电话。”秦殊拿着手机走出了门外。
“好的。”
秦殊划动屏幕，接通电话，屏幕闪着光，“唐镜”两个字尤为显眼。
“真勤快啊，可以回来了。”唐镜懒洋洋地说着。
“现在？”
“随便你，回不回来都可以，反正待在桁仪就是做做样子。你可以选择回来，也可以选择出去到处逛逛。总之别待在桁仪就是了。”
“......”秦殊没说话。
“要不然，你出去走走？就当是放松时间了，这样的闲散时间我求都求不来呢。上次那两天十四小时的假期我简直意犹未尽。对了，如果你要出去的话可别玩过头了，也别走得太过远了。我会提醒你回去的。”
秦殊沉默了会儿，开口问道：“解旻亦又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那人年纪轻轻就跟只老狐狸一样。”唐镜打了个哈欠，“好了，挂了，困死了。”
屏幕退出了通话界面，停在了那堆数字上。
秦殊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后，她熄了屏，将手机放回口袋，走回画室。
蓝蕴言正坐在椅子上，拿着一幅画细细看着，见秦殊回来，露出一抹笑容，：“你回来啦。“
“嗯，久等了。”
“那过来陪我看画？”
“抱歉，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我该走了。”
蓝蕴言低下头，“是又有事要忙了吗？”
“并不完全是。我只是还有一段未过的私人休息时间。”秦殊站在门口，朝着蓝蕴言说道。
蓝蕴言将画放下，轻轻点着头，“也是啊，我都没想到，真不好意思，耽误了你的休息时间。我送你吧。”
“谢谢。”秦殊道了声谢，毕竟就算她拒绝也对蓝蕴言不起什么作用。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期待你的下一次到来。”
“好，再见。”
秦殊坐在一棵槐树的树干上，一条腿弯起踩着树干，另一条腿吊在半空中，懒懒地靠着身后的树干。
“又见面了。”
秦殊瞥了眼下方，一道身影立在树下，正抬头望着她。
见秦殊不说话，那道身影又问道：“不记得我了？”
“......记得，那晚悬崖旁边的人。”
“那我叫什么？”
“你告诉过我吗？”秦殊无语地再次瞥了他一眼。
“祁归。”
“嗯，听着挺有文化。”
祁归笑了笑。
秦殊低头看了看祁归，那天晚上没看清，这人居然还留着长发，甚至比她自己的头发还长，直直的垂到腰间。
“你在看我的头发吗？”祁归笑着问道。
“嗯，第一次见。你不扎起来吗？”
“我不会扎。”
“......那好吧。”
秦殊阖上双眼，一副即将睡去的样子。
“上面很高，小心别掉下去。”祁归仰着脖子说道。
“树枝粗着。”
见秦殊正歇着，祁归往树下一坐，靠着树干，也阖上了眼睛。
过了大约半小时后，秦殊便被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叫醒。
秦殊摸出手机，滑了滑屏幕，放在耳边。
“秦殊，可以回桁仪了。”唐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要做什么？”
“你最终会知道的，做好准备就行。”
“嗯。”
秦殊瞥了眼下方，没看到那道身影，往下一跃，刚落到地上，身后一道声音传来：“你要走了？”
“嗯。”
祁归站起来，“那么再见了，祝你顺利。”
秦殊点点头，转身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时，秦殊往回看了眼，心中似乎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凭着传送术法，秦殊在几分钟后抵达了目的地。
桁仪还是原来的桁仪，只是此刻多了更多人，术法铺天盖地的席卷着，喊叫回荡在秦殊耳边。
密密麻麻的人群相互厮杀着，华丽的建筑此刻已经尽是些破损的痕迹。
与此同时，秦殊耳边的银质耳夹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秦殊啊，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秦殊紧盯着远处的人群，瞳孔中倒映着那片乱景。
“解旻亦，你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没什么啊，只是如今我们的好盟友陷入了困境，我可是说好了要帮助他们的。”
“帮助？那么你的帮助体现在哪里？”
“你不就是吗？好了，桁仪的人们可还在撑着呢，他们似乎对持久战不是那么擅长。我会在恰当的时间赶过来，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保证蓝蕴言的安全。”
“......”
秦殊抬起手，指尖微微发亮，顷刻间就形成了一个旋转的光圈。
光圈旋了一圈，等到数秒之后，秦殊已经身在另一个地方。
装饰华丽的客厅，并没有受到一丝破损，依旧保持着它的温馨。
但客厅里并没有那个白色的身影。
只有最深处的那个房间关着门。
秦殊毫不犹豫地走进最深处，推开了那扇门，那抹白色的身影正站在房间中央。
地上空空如也，不久前还堆在一起的画此刻正漂浮在空中，与几行发亮的字符围在蓝蕴言身旁。
蓝蕴言闭着眼睛，双手摊在身前，就似乎手上存在着一本无形的书。她的头发似乎更加白的，飘动在她身后。
窗户正开着，厮杀的声音清晰的传进秦殊的耳朵。
秦殊走上前，在蓝蕴言的额头前划下一道流光后，又扯出几根丝线，抬手挥向空中，打散了悬在空中的字符，几道声响过后，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画。
悠悠转醒的少女脸上闪过几分迷茫，很快又扬起笑，“......秦殊，你来啦。”
“蓝小姐，现在我会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要跟他们一起，我可以的......”
没等话说完，不知何时出现的光圈旋在蓝蕴言身旁，顷刻间便带着蓝蕴言化为一道消散的光芒。
“干的不错。”耳旁的声音称赞道。
“你什么时候过来？”
“很快了。”
“接下来往哪走？”
“麻烦你上阵杀敌了。”
秦殊走回电梯门前，抬手摁下按钮。她回头看了眼那华丽的客厅，布下一道透明的墙，随后走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