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球球
“一号，三号！”为首的女人挥动手势，快速推动队形，这相当优秀的队伍踩过野草和沟壑，转眼间就来到了袁仟茵和皮包头分开的地方。
“有痕迹。”
“不用管！”那女人沉声：“诡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那这是谁留下的一目了然。
百里秩璇心头闪烁着不安，他不明白，这次依然是B级任务，他身边还都是A级队友，就算升级的B级难度，也不会是这些人的对手。
他们接到的任务是查探绿里家属院荒废的秘密，三天时间，他们将通过家属院深处的井穿越时空，通过探访对话和推理了解到事情背后的真相……但越是深入，百里就越是心慌。“一百米后转弯，井就……”
“嘶！”
甚至还没转过角度，他们就看到了蔓延出墙角的花海，蹦哒出来的兔子瞅瞅他们，深紫色的眼睛泛出光芒，有松鼠在广袤的林叶间乱窜，小鸟吱吱啾啾。当先的女人让火力最猛的一号三号最前，而散弹枪在中间，然后一起转过了废墟的遮挡……
那是一片密林，灌木丛交相掩映之间能看到一条小溪，鱼儿轻游，泛着无与伦比奇异的色彩，连同喝水的麋鹿，都好像色彩组成的。
“不对劲……后退！”当先的女人迅速下令，所有人立刻听从，而就在他们后退的刹那，茂密的草丛已然延伸到脚下。
“……”事态不对劲，B级诡异的力量绝没有这么强……“升等了？”她喃喃自语间看了眼跟过来的二代。他们在副本外是富有经验的雇佣兵，在app中更少有的全胜过十一个任务，但……她的直觉在报警，这个副本app天生对人类带有恶意，指望它遵循自己创造的规则？哼，天方夜谭。
“任务失败，离开。”她很清醒，基于对app的认知，更基于整个队伍的安危，她不能冒险。
“哎？”
“老大，没危险啊。”
“要在这里撤退吗老大？”这甚至还算不上半途而弃。
相互的交谈声中，一个人高马大的接近老大后背转过身，指指百里秩璇：“老大，他父母的盘子够大，我们错过这个机会可就……”
这才是重点，一堆雇佣兵有钱有资源就能干很多事！
……
“我们走！”
……
“皮包男死掉了啊。”稍早前，袁仟茵就派了小百在外面打探，那密林本与他同源，他就藏在深处看过全程，再回来和袁仟茵一说。“毫无反抗之力吗，这消息又好又不好。”好的是被诡缠上这件事算解决了，坏的是相片里的本体比想象中更厉害太多，这怎么镇压！
玩家更都是找死的人，明明有机会离开还……嘛，无所谓。
她紧攥着挎包，那些人她都不在乎，怎么把相片里那玩意儿镇压回去才是最大的难题。
“他们打起来了。”去而复返的小百忽然汇报。嗯？袁仟茵顺了口气，爬出废墟堆儿外张望。细密的林子里，已经满是巨大的突突声，袁仟茵亲眼见到一个玩家上半身突出个怪物后，变得更加强力，而且还能变回来。唔……一种……技能？不期然，袁仟茵迅速想到了三界杂货铺抽取的功能，如果真能做到……
“该死的混蛋，把Jimmy还给我！”一个扛着重炮的妹子表情狰狞，不断扫射花草鸟虫，水花喷溅，木屑乱飞，鸟兽却岿然不动。而那个妹子脚下，有个脸蛋儿飘荡着奇异色彩的男人，唇角牵出微笑，整个身体好似失去了全部水分，死去多时。
“Linda，靠太近了，回来！”
他们甚至还没看到井，就已经有队友毫无声息地死去，这在他们副本的阅历中从没见过，所有人都打了退堂鼓！
“起雾了？”雾气来得很快，外围的袁仟茵已经看不到密林中心的人，但不过十几分钟，那突突声就慢慢地停止了，唯独剩下一些混乱的杂音和怒喝。终于，又过了五分钟，那领头的女人和一个肌肉男，以及剑眉星目的年轻人一起踉跄冲出雾气，向着大铁门跑去。
“……”连玩家团队都不是对手，这不是鹬蚌相争啊。
等彻底平息了，她走向浓雾的边缘，也看见了雾气中蹒跚而行的各类生物。
霸占小百身躯的东西这么厉害？那是画册里的霸王龙吗？她甚至生不出走近的心思，只敢徘徊在周围。还好，还有四天时间，够她想办法了……不不不，这不是时间能解决的！
小百小跑着。
“小百！走吧，我们找其他地方……”
浓雾中，小百停下了，他看向身后，雾气飘散间，那里勾兑出一个孩童的身影。在袁仟茵愈发呆滞的目光中，那孩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只冷冷瞪着小百。
个头……一样，衣服……一样，发型也……一样……
球球……
少年和孩童在浓雾中对视，袁仟茵又磨蹭了几步，她搞不懂了，脑浆都要沸腾了。怎么回事？六岁被井抓走的球球出现在这里就一定不是人了……先不管镇压的任务，如果球球还有记忆，能把他救出来吗？就算是诡，也或许能有办法……对，三界杂货铺肯定有办法，让球球祛除污染，变成普通的诡，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与上一次被霸占了身体的小百不同，这次他发出了刺耳尖叫，是因为极度尖锐的疼痛而不自觉发出的！小百重新被颜色填充了，雾气中，他那双眨巴眨巴的泪眼慢慢变得冷漠，身体再次膨胀起来，而在球球的手指尖，一抹抹色彩流转注入。
“小……”袁仟茵也惊讶啊，球球为什么……而且明明浓雾里其他生物都只走来走去，只有球球……
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
“球球！”
那瞬间，六岁的男孩子下意识停住了。
“球球出来玩儿啊，作业做完了吗。”袁仟茵在雾外面招手。
！
“球球，看我！为了接你放学！小腿都磕烂了！”袁仟茵指着那一圈圈又开始泛红的绷带，这是办公楼那会儿受的伤啦，但……她说什么是什么。
！
球球转过了身子，气球小百飘飘扬扬，开始漏气。
“球球，你长大想干什么啊，不是说要开个铺子吗！我长大就会有一个铺子！”这是她小时候说过的，可为什么这么说？她不记得了。
“……”六岁的男孩儿微微眯起眼睛，他走到雾气边缘，伸开的小手还是握不住外面的空气。
“走吧！我们回家！”袁仟茵可不管，一把拽过了，强忍着小腿伤口再次崩开的疼，牵了人往废墟的深处走。她的家因为爆炸是塌了下来，可整间屋子连同防盗门都保存完好。如果不是在废墟里看见了，想这些特意留下来的东西会不会和镇压有关，她早就逃之夭夭。“到家喽！”
她能感觉到脱离了雾气后，球球的手开始变得粘糊而拉长，它在怪物化，而当防盗门打开，他重新站在窗框暴露的昏黄日光下，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家具，仿佛袁仟茵依旧带着他到处跑，仿佛好吃的饭菜还在等着他时，怪物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