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做不成好孩子
先前是夜晚的渡口，现在是上午的坞堡。
变小了的四人走了一阵，终于看到了人，就一个人，看上去更年幼，还有几分小胖的杨明月，她把很多书铺在院子里晒，这是晒书，防止书籍发霉生虫。
小杨明月一边干活，一边小声哼着歌，一脸的阳光，和不爱笑的大杨明月完全不一样。
一行人靠近了，小杨明月也还在专注的干活。
“她好像看不见我们？”方清瑜不是很确定的疑问。
“嗯。”大杨明月点头。
“这下麻烦了。”李雁翎说，“很明显，不是能砍过关的。”
“上一关也不是砍过关的。”路远笑着说。
是方清瑜在精神上消灭了选择另一条路的她自己，否则，那东西会不断复活。
方清瑜靠过去，试探性的给出建议，“要不要查看一下这些书？”
“不用，继续往前。”大杨明月否决了，径直向前。
没几步路，又看见了一个小杨明月，她穿着粗麻布衣服，袖子用襻膊拉上去，正坐在一个板凳上洗衣服，比刚刚晒书的时候看着劳累多了，但还是轻哼着歌，一脸阳光，仿佛在做一件很好的事情。
李雁翎眼睛一虚，她不是没见过干活乐呵的人，但这种乐在其中的，她没见过。
方清瑜特地靠了过去，还在对方眼前猛地摆手，可还是一样，小杨明月仿佛单独存在于另一个世界，根本感受不到外物的存在。
大杨明月脸上不带一点感情的从小时候的她身旁略过，“走。”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来到了一处半开放的房间前，稍微一看就看出这里是厨房，四人又看见了小杨明月，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处理食材，手法十分的娴熟。
“原来你还会做菜啊。”李雁翎有话直说，不藏着，“先前你怎么不来两下？你看上去比徐大姐的手艺好不少，要早知道，我就不用每天去阿远那里蹭饭了。”
大杨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就会备菜，不会烹调，最多弄点我们这群下仆爱吃的炖菜。”
上流人吃的菜和肉，不光不要不好的部分，甚至好的部分还要修个规整的形状，所以，他们这些下仆也能沾点不少荤腥。
“那等出去了，你做一个试试。”李雁翎说，她很感兴趣，一点不嫌弃。
“好啊。”大杨明月一口答应。
路远突然发觉李雁翎和杨明月两人关系意外的好。
一行人继续走。
很快，又是一个不一样的小杨明月，正在织补丝质衣物。
一看到这一幕，李雁翎看向大杨明月，“这可是高超的手艺。”
织补修理丝绸不像缝补那么简单，追求看不出来坏过，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技艺，她家也就那么三四个女仆会这一手。
“多亏会这个，后来去了新地方才能立足。”大杨明月说着又见微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好事。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又是一个小杨明月，正在打理拆开的盔甲甲片，然后重新串好。
一行人再次走过，来到下一个地方，还是小杨明月，只是这回是在喂牲口。
路远忍不住问，“侍弄牲口可不轻松，而且还有点危险，就让你这样一个小孩一个人干？”
“那倒不会，包括前面那些场景，也基本都是很多一起干。”大杨明月微微摇头，看着那个小小的自己，又道，“只是，那时候一些年纪不大的女仆都喜欢欺负我，干得差不多了，就把剩下的事情都甩给我。”
“她们讨厌我，我也不喜欢和她们在一起，这大概就是幻境中我始终是一个人，而且还笑得很开心的原因。”
大杨明月给了一个答案。
一听到这个，方清瑜就气得握紧了拳头，“哼，就是有那么一群人，不合起伙欺负人就像是活不下去一样。”
她跟家里闹翻的导火索，就是她在官学院把一个欺凌同学的小团体头目打了一顿。
李雁翎点头对方清瑜表示赞同，因为她也狠狠修理某些欺负弱小的废物东西，“不过，明月你看上去不像是好欺负的人呐。”
“因为不一样。”路远插话。
“嗯。”大杨明月点头，“那时我长得高，还胖，本来就让她们讨厌，又不喜欢她们喜欢的那些东西，就更没法相处了，有一段时间，我总幻想着来一个妖怪，把她们全吃了。”
李雁翎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问，“为什么没想着把她们全杀了？”
一旁的方清瑜愣了一下，“那也不用杀了吧？”
“让妖怪吃了，也是全死啊，不如自己动手。”李雁翎回应方清瑜的话，跟着又说，“虽然作为一个坞堡内的女仆，杀人之后收不了场，但自己动手逮住对方领头的往死里打，然后再对其他人进行分化，最后挨个收拾一遍并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情。”
一旁，路远多了句嘴，“若是自己动手，那就不是单纯的受害者了。”
听到这句，走最前面的大杨明月猛地回头看向路远，凝视了好几秒，“大概就是路郎君说的这样，当时的我心底有一条线，如果越过了，就不再是好孩子了。”
李雁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孤儿吗？你给谁当好孩子啊。”
大杨明月转身回去，突然有些俏皮的回了一句，“你猜？”
路远心道这两人关系是真好。
一转眼，周围环境又换了，一个新的小杨明月出现，还是孤身一人，一脸劳累的在那里捣药。
李雁翎好奇问，“你还学过处理药材啊？”
“其实，我还学过一点医术，用药的那种。”大杨明月特地强调，毕竟如今很多医术就跳个大神，根本不用药。
又过了几个地方，又到了一个新的杨明月。
但这一次不一样，杨明月没有在干活，站着一个坟墓前。
“坟墓里是谁？”李雁翎问。
大杨明月走到墓前和小杨明月一起一同祭拜，一边祭拜一边述说，“这是菜篮婆的墓，我来的时候，她已经三百岁了，人缩得只有一尺半高，没有行动能力，只能把她放在一个菜篮子里面由别人带着走，所以坞堡内的人管她叫菜篮婆，她是这里待我最好的人，我的医术，也是她教的。”
“菜篮婆最后也走得及时。”
方清瑜发出惊讶的声音，“啊？”
路远，李雁翎同样不解。
杨明月指向远处高出的瞭望楼，那里有个小杨明月，拿着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