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该死的死，该活的活
孤月高悬，夜空明朗。
由上部石塔楼和下部三层墓室地宫组成的巨型建筑已经多处开裂，眼看就要彻底垮塌。
此时，石塔楼顶层，有一个只有半人高，但生着一对巨型羽翼，面孔像是那青年通明的幼年版的男孩。
男孩是通明道人，更是三尸老祖的三尸中的上尸。
他从虚空中抱出一尊青铜雕像。
这青铜雕像刻画的是一个女人压服猛虎，并用长矛将之杀死的瞬间。它是一件古董，也是那位无名女旧神向现实世界投放力量的媒介。
“上尸是头，是智慧，在灵体状态下，是唯一有希望通过这个反向窃取力量的。”男孩狞笑着自言自语，“你要收我的利息，我何尝不是看上你的本金。”
只要窃取了女旧神神力，他就彻底摆脱了凡人的身份，而且不是成为丢了三分之二的三尸老祖，而是真正的三尸神，把曾经的幻想变成真实。
上尸抱起青铜雕像，双翼一振，飞出塔顶。
他当然不可能在这里进行反向窃取，虽然旧神那维持不了片刻的降临分身已经陷入他制造的“两难”之中，但他相信，以女旧神的狡猾，肯定预留对付他的陷阱，所以，他不能不走。
天空中，嗖的一声响。
振翅高飞的上尸被一根箭贯穿了头颅，扑腾两下，正要猛地加速飞走，接连又是两箭命中两翼，他再无力飞行，垂直坠落。
这一根箭来的方向，是远处的上山的观景台，一个小道士正拿着一把长弓。
这小道士正是曾经在石塔发现了赵丰年的“尸体”，大喊大叫惊动了所有人的那一位，中间，他是一点没有存在感，后来，一众人恢复过来之后，他一溜烟就跑出了道观。
谁能想到，他才是女旧神的后手。
小道士吹了一声口哨，收弓，走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白鹤观废墟之中。
女旧神的分身从破碎的地宫中钻出来，一身破破烂烂，身体表面的肌肤也像是开裂的瓷器，左手已经没了，腰部直接少了一块，右手提着黑影下尸的尸体，一步一步朝着身中三箭，从空中坠落的飞鸟上尸走来。
飞鸟上尸形态的通明道人开口，“原来，你能投下的分身只能到这种程度，才勉强赢过我的三分之一，早知如此，我根本就不会分成三份，准备这么复杂的计划。”
女旧神分身说，“你喜欢赌，但又从来不敢一次全部压上，喜欢用计，但却喜欢一环一环的设计，这两者，都是最容易输的。”
“不必说了，是你赢了，我是你的狗了。”通明道人不行多说什么。
“啊？”女旧神分身惊讶，“我从来没说要收你当狗。”
“我还有用。”通明道人惊恐的大声强调道，只想求活，“快，让我去吸收一些力量。”
“你有没有用和我什么关系？”女旧神反问。
“你……”通明道人语塞。
“一开始我这个早就过气的老东西只是想和你这个有见识，有想法的新一代交流一番，但没想到，你已经命不久矣。这时，你突然提出了一个构想，你当时说得是只涉及你自己，我想都没想就帮了你，甚至都没把你往坏处想，我若往坏处想，你真以为你能走到现在这一步？”随着激动的言语，女旧神这副分身表皮开始剥落，露出中空的内部，她存续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什么灵魂力量，什么人变成灵体的实验，甚至还有你本身，对我有什么用？没错，我是个很弱，很边缘的过时旧神，但还没沦落到跟那些恶鬼，妖魔一个层次。”
“时隔百年，重回故地，却发现朋友原来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这感觉有点不好形容啊。”
说到这里，女旧神一脸惆怅，其实解释这么多，只是希望朋友在最后时刻能理解自己并没有歹心，希望朋友能够醒悟。
要不然，早就杀了。
“是我错了！”通明道人大声认错。
“那你也要死。”女旧神语气坚决，用分身剩余的最后一点力量处决了这个老友，“赎罪的事，我来。”
只有杀，才能稍微替无辜之人讨回一丝公道。
而赎罪是她这个帮凶考虑的事。
不知何时，小道士已经到了附近，“这么激动，可不像你。”这声音完全不是小道士还有一点尖锐的少年音，而是一个遥远的，疲懒的中年男人声音。
见女旧神不回答，他再度通过这副小道士身体说话，“你应该高兴才对，不是有了一位一眼看去就很不得了的新朋友吗？这一局，是你赢了。”
“赢了吗？”一声疑问，女旧神分身碎了一地。
小道士无奈摇了摇头，“把最后的时间用来说废话，还得我来毁尸灭迹，给你赢完了。”
与此同时。
半山腰的观景别苑，外围靠山崖的露台，路远一干人或是坐在石凳上，或是干脆趴在木围栏上，望着白鹤观的方向。
白鹤观刚刚明显有动静，但隔得太远，又是黑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唯有路远看到些许，但也没看得太清。
他看见的，只是一个鸟人被射中落地，一个女的过来杀了鸟人，再有一个少年过来善后，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对于这三者，他倒是有些猜测，但也只是猜测。
这时，兄妹俩中的妹妹张静真开口，“你们大可放心离开，我们不会跟其他人提及你们。”
理由很简单，路远三人对她们兄妹两人有救命之恩，出于这份救命之恩，兄妹俩决定在后续上报的时候，把三人从这起事件中摘出去，免于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路远三人点头致意，没多说什么，明白对方意思就行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驴叫传来。
路远往声音源头一看，没想到是赵丰年的毛驴黑塔，“哈，驴哥，竟然又没事。”
李雁翎起身凑过去一看，“这东西，还真不知道怎么跑的，竟然都没伤。”
赵丰年也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他都没想过黑塔能活着。
“驴哥这是有大气运在身啊。”路远上去拍了拍毛驴黑塔。
李雁翎回头看向白鹤观那边，不知不觉靠近了路远，“就是不知道我们的行李能不能幸免。”
“你那口大箱子兴许没事，我的背篓肯定完了。”路远道。
毛驴黑塔发出嘎呃啊呃一阵驴叫。
在单纯快乐，胜利了一般的驴叫声中，事情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