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抓阄
石头娘贴在村长耳朵上小声说了几句。
村长得知站在自己面前的柳家后人，不是当年活着逃出去的柳璃，而是已经葬身蛟大王肚子里的柳梦之后，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
石板街上又陷入了沉寂，江无舟的耳中只能听到老牛啃食嫩草的声音。
二牛焦急的催促道：“村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村长被二牛的话打断了回忆，对着江无舟说道：“你们跟我来。”
村长说完转身往屋里走去。
二牛拎着锣站在原地冲村长喊道：“我们怎么办？”
村长留下一句“先回家等着”之后，自顾自地进了房门。
江无舟冲着项小语她们使了个眼色，跟在石头娘身后去了村长家。
枣子村的民居似乎都没有院落，村长家的也不例外，沿街的门后面就是生活起居的房屋。
村长坐在中堂下面，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烟袋，歪着锅子在油灯上点燃了里面的烟丝。
江无舟进门就看到村长面前那一团小红点，一吸一灭的，心中纳闷：“这村子与外界隔绝了上百年，村长哪来的烟丝？”
看到江无舟盯着自己的烟袋，村长猛吸了一口，接着把烟杆放在桌腿上磕了磕说道：“抽完这最后一口，就再也没有了。那老道士留下的东西，没想到几十年了，还是一个味道。”
江无舟心里明白了，难怪村长从来没有出过村子，却能认出自己道士打扮，于是赶忙问道：“村子里来过道士？”
村长点点头，看了一眼江无舟身后的石头，接着说道：“那时候我就跟他差不多大，也是第一次见到从外面来的人。老道是一路追着走蛟的蛟大王，跟到了枣子村，发现这里被殃气所困，决定出手相助。”
石头娘问道：“后来呢？”
村长仰起头长叹一声，接着说道：“老道在一个雷雨夜与蛟大王斗法，反而被那妖物重伤逃回村子，没几天就仙逝了。哎，可惜他为了救我们，白白搭上自己一条性命。”
江无舟看到村长惋惜悲伤的表情，安慰道：“除魔卫道正是出家人本分，这位前辈也算以身殉道，村长不必过分自责。”
村长接着说道：“老道死之前留下话，他尸解之地会留下一块石头，让我们好好保管，将来自然会有后人拯救枣子村，石头便能派上用场。”
江无舟诧异的指了指石头，看向村长，投去询问的目光。
村长说道：“就是他身上那块，只不过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老道说的另一件事情，我们试过了。”
“什么事？”
村长指了指柳梦说道：“就是他爹逃出去的事情。”
柳梦急忙问道：“我爹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
村长接着说道：“老道担心村子里的人撑不到再有人来，就已经被蛟吃完了，所以告诉我爷爷一个办法，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轻易使用。这个办法就是我在外面说的，用牛皮裹身可以抵挡殃气。只不过。。。。。。”
江无舟焦急的问道：“不过什么？”
“只不过杀了牛，得有人偿命。”
江无舟在叫唤地狱和血池地狱里面见过屠户鬼魂遭受折磨的场景，那不过是死后偿还生前的杀业，但是在阳间杀了牛就得偿命，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说。
村长接着说道：“而且被杀的牛，还不是一般的牛。如果这头牛被杀之前流了眼泪，它的皮才能用来抵御殃气，还要把它的眼泪涂抹在人的眼皮上，才能看清楚那些藏在殃气里面的厉鬼。我爷爷担心村民为了逃命妄生杀业，所以这个秘密只有木家人知道。”
江无舟看着村长说道：“你当年就是用逃出去的办法，让柳大叔用他女儿的命换了你孙女的命？”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愕然了。
村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柳梦磕头说道：“孩子，我对不起你！当年我也只是想要想留下木家的血脉，而且你也是我的外孙，我也不舍得你死啊。”
柳梦喃喃自语道：“你是我外公？我娘。。。。。。”
跪在地上的村长点着头说道：“你娘是我的女儿，她也姓木，牛皮的秘密就是你娘告诉你爹的。你爹担心你姐妹俩都得成了蛟大王的祭品，就跑来求我，提出用你俩其中一人交换三娘，他带着三娘和剩下的孩子逃出去。”
村长的脸上已经全是泪水，后悔、自责、无奈，全都涌上心头。
“为什么选中了我？”柳梦的心里堵着，让她说出来的话都变了声音。
“你爹也十分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后来我们在你们面前放了那块道士留下的石头和一颗冬枣，结果柳璃选了那块石头，你选了枣。”
“呵呵”柳梦苦笑一声，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老人，心里五味杂陈，自己的命运就被那看似玩笑一般的抓阄决定了，真相让她无法接受。
项小语走到柳梦身边，心疼地抚着她的后背。
江无舟上前扶起村长，搀着他坐回椅子上，然后说道：“你也是无奈之举，不必过分自责。既然柳梦葬身蛟腹，为什么她的魂魄会跟着柳璃一起逃出去，还附身柳璃肉身这么多年？”
村长摇摇头猜测道：“也许是怨念太重聚而不散，也许是孪生姐妹心意相通。”
项小语突然开口说道：“也许附身是在柳大叔他们沉船落水之后才发生的呢？”
江无舟似乎想起什么，看着项小语说道：“冤魂夺魄！”
“冤魂夺魄？”项小语和柳梦同时发出了质疑。
“对，冤魂夺魄也就是阳间常说的找替身。冤死的鬼魂经常在自己死的地方游荡，等着再有活人经过的时候抢了她的肉身。如果牛皮能挡住殃气，自然能护住活人的魂魄，所以柳梦的魂进入柳璃的身体之后，柳璃的魂魄并没有被赶出去，才造成肉身之内有两个魂魄，直到柳璃被严道玉害死，两个魂魄仍然聚在一起，才会出现双鬼同体。”
项小语似乎也赞同江无舟的说法，只是好奇他为什么突然想明白的，于是便问道：“那之前你和卜不准为什么没想到呢？”
江无舟接着说道：“这牛皮护身的方法都是道家不传之秘，如果不是听村长说这么多，我也想不明白。”
突然江无舟转身问村长：“村里就剩下这一头牛了，怎么能护着十几口人逃出去？”
村长抬头看着一圈期盼的眼神说道：“能让两个孩子逃出去就行了，至于谁带着他们逃走，只能抓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