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来自风平浪静的文艺复兴
应该说，程望的艺术灵感近期异常的充沛，对于如何处理眼前的墓碑废料，根本难不倒他。
“传说，一位工匠在为宫廷搬送大镜子的时候不慎把镜子摔成了碎片，然后他灵机一动，用镜子碎片装饰大厅，意外达到了金碧辉煌的效果。”
再次以故事引入，程望给爱丽丝认真地科普一些艺术小趣闻。
“所以呢？”爱丽丝困惑地看着程望，顺手捡起掰断的墓碑石块对着阳光照了照，好像也没有反光的迹象。
“这种艺术形式被称为马赛克。”程望也捡起石块在地上拼了起来。
整个墓园建在普通的泥地之上，入园的小径也是非常粗糙地将野生植被拔除后用脚踩出来的，这种环境下起雨来就是一滩烂泥，程望决定用这些碎石给墓园整一条碎石小路。
“各位前辈有意见吗？”
象征性地对着墓碑们问了一句，墓园里静悄悄的，程望就当大家同意了。
立刻开工，程望和爱丽丝一个挖坑，一个填石头，干得不亦乐乎，想必长眠于此的各位前辈也会感动地落泪。
工程接近尾声时，程望的艺术细胞动了一下，冥冥之中感觉还是缺了点什么，单调，太单调了。
确实如此，程望站起身扫视了一下入园的这条碎石小路，一样的颜色，大致相同的形状，完全没有达到程望心目中的效果。
如果可以在上面画点什么就好了，可惜没有画家。
“扶他林！”
程望和爱丽丝几乎是同时喊出来，身边不就有一位出色的艺术家吗。程望赶紧招呼爱丽丝去魔王庄找扶他林，自己留下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
眼见着今天的工作接近尾声，程望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太阳落山前，给梅林老头一个惊喜。
当扶他林和爱丽丝气喘吁吁地跑到墓园时，看着脚下色彩单一的碎石，无需多言，两个艺术家的灵魂在此刻激情碰撞。
“先说好，时间紧迫，我只能画自己擅长的。”
扶他林用手大致量了一下每块砖的尺寸，心里粗略地算了一下。
“没关系，你就是光涂色都行。”程望相信扶他林的水准。
“不过，用色会不会太显眼了，毕竟是墓园。”扶他林环顾四周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扶他林，不被理解的艺术，你懂吧。所以，你是想一辈子给教廷当工具人，还是在这里，创造一个奇迹！”
再没有犹豫，扶他林提起颜料桶，伏在地砖上精心刻画，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有些乏力的太阳慢吞吞地向着西边移动，原本锐利的阳光也被揉碎成了暗黄色的暖光，斜铺在墓园的小路以及背对太阳的扶他林身上。
扶他林一刻不歇地创作着，好像一松懈灵感就会溜走一样，渴了，程望打来了水，饿了，爱丽丝随手捡起琦基包。
就这样，在画师全力以赴下，一项不知是否会被后人铭记的作品留在了墓园的地面上。
“呼～”
扶他林站起身，看着脚下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收笔入鞘，好的作品一气呵成，再多添一笔大概都要毁掉其中的意境。
因为还有别的工作，扶他林就告辞了，也就在他走后不久，梅林也一脸轻松地赶了回来，准备验收程望和爱丽丝的工作，刚好，太阳还没落山。
梅林眉头一皱，还没入园就感觉有些异样，看着眼前自己熟悉的墓园，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是一种很难描述出来的感受。
而程望和爱丽丝则站在墓园入口的两侧，对着梅林鞠躬示意，一起做了个请的手势。
梅林先看了一眼每座墓碑前的打扫情况，确实干干净净，连贡品也打扫的干干净净。
“哎，我没记错的话，我昨晚刚放的贡品呢？”
梅林转身四处看，起码少了一半的琦基包，真是见鬼了。
“先人喜欢，你有意见？”程望提醒梅林。
那确实不敢有意见，可就是在检查的过程中，梅林看到了地上五光十色又花里胡哨的彩色碎石小路。
这种特别的艺术梅林不懂，但他大受震撼，一想到可能是两个孩子用心做出来的，确实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就沿着这条彩色小路边走边看。
上面是教廷的各种神话故事，和墓地的氛围也算协调，尤其是画面的细节非常丰富。先前还持怀疑态度的梅林现在却慢慢能够接受了，虽然艺术形式前卫了一点，但还好，既接地气也接地府。
程望捕捉到了梅林态度的变化，乘胜追击，开始为梅林一路介绍地砖上的各种风格和创意，梅林在程望的陪同下一路走，越听越满意。
直到梅林和程望走到了尽头，就在这里，他们看到了在地砖上摆出各种pose的二次元美少女。
附近的地砖上全是这样的风格，或微笑，或娇羞，还有一两块上的表情无法描述，大概率是需要付费观看的内容。
梅林沉默了，程望也沉默了。
扶他林，创作可以经典，但不能发癫，程望心里异常复杂，早知道当时就应该一直盯着扶他林，现在好了，墓园成漫展了，不知道对于这种级别的事故，烧几个本子过去，前辈们会不会消消气。
“这是？”
梅林指着脚边的魔法少女绘图，一脸困惑地询问程望：“这位神明的画像我好像没见过，教廷也有这样的风格？”
“呃，戳啦，这是魔法少女☆扶扶娜，传说中独自一人对抗【折茎】魔王的少女英雄，原本记载于东方吟游诗人的《蒙昧史诗》，今日得以重见，实属难得。”
梅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从哪请来的画师？”
“其实，我的人脉有那么一点广。”
没错，魔王的人脉也算人脉。
“那你又从哪里找来的石料呢？”梅林蹲下身，轻轻摩挲着地上的碎石。
“其实，我的人脉有那么一点广。”
还行，地下的人脉那也是人脉。
梅林的手掌放在碎石上，却感觉是熟悉的触感，不太确定的他又仔细摸了摸，突然睁大了眼睛，站起身快步走到一座墓碑旁边，注意到了墓碑顶上的切口，又看了看地上的石砖。
“我滴碑呀！”
一下没顶住，梅林摇摇晃晃地就要摔倒，爱丽丝眼疾手快，从背后架住了梅林，程望趁势抢过了梅林手里的工程验收单。
“梅林老先生，事已至此，我无心解释，您就签字吧！”
程望拽着梅林颤抖的手打算硬控他签字，梅林虽然有点神志不清，但依旧强烈地抗拒着。
“盖手印也行。”
作为曾经的甲方，程望随身带着印泥还是很合理的，他用印泥在梅林的拇指上压了一下，然后直接把验收单怼在梅林的拇指上。
“感谢您的认可，我们合作愉快。”
【获得称号：最佳乙方】
就此走完了流程，程望收走了验收单，爱丽丝则直接抽走了梅林手里的另一枚金币，两人配合得行云流水。
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梅林才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不是自己长高了，是墓碑们全都截肢了，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落下了几滴浑浊的泪水。
“别哭了，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吃点东西缓缓吧。”
梅林看着程望递来的贡品琦基包，哭笑不得，手掌哆嗦地指向程望：“你小子，还给我上强度是吧？”
没有解释什么，程望又递来一杯水：“有点硬，你就着水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