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厌胜钱
“咣当……当！”
“这声音，很脆啊。”
“是吧，小伙子，咱这银元，保真的好嘛，这可是家传的，要不是最近手头上有点紧，我也不会拿来卖。”
“但大爷，这银元，造假痕迹，也很重啊，属于一眼假的那种。”
“嘿，你这小伙子，也忒有眼无珠了吧，来，大爷我问你，这玩意，是银的不？”
“这个，倒真是。”
当铺的柜台前，李琰捏着手中的一块一面纹着双龙的银元，无奈的承认。
这银元，材质确实没问题，百分百纯银。
“那这玩意是上年代了不？”
“这……确实是上了年代。”
银元很旧，旧的甚至有些包浆，纹龙的一面还有些绿锈，铜绿锈浑然一体，由内而外呈现一种结晶状，属于大开门中的大开门。
“那你说，怎么就一眼假了？”
“大爷，您……您确定有洪宪三十一年？大清亡国的时候，那年号也就到宣统，这洪宪别说见过，我连听都没听过啊，就更不用说前面那个景字了，上下五千年，有哪个朝代立国号为景的？”
李琰有些无奈的把玩着手中的银元，这银元，真没的说，几乎是把真品两个字概括全了，自己也很喜欢，但每当看到龙纹的背面，那行景洪宪三十一年造几个小字，李琰都有些无语，难不成自己是真的看走眼了？
不应该啊，造假技术现在这么强大了？国宝帮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柜台前的大爷似是被李琰的话刺激到了，当即胳膊一伸把银元夺了回去。
“哼，毛头小子就是没见识，错版！错版！没听说过吗？我家传的银元，咋可能是假的嘛！”
“错版……那这错的也太……”
“啪！”
没等李琰说完，大爷便一巴掌把银元拍在柜台前。
“你就说你收不收吧。”
“这……我只能按现在的银价回收。”
“多少？”
李琰缓缓拿出计算机，开始计算。
“清代和民国银元一般是26.8克，您这块是26克，按照今天银价30/克计算，大爷，我这边最多只能给到840。”
“900！”
“850……”
“嘿，你这小伙子，给个痛快话，吉利点，888！”
“866……”
“你……你你你！”
大爷歪着嘴唇，手指在虚空中乱点，情绪有些激动。
就在大爷还准备讨价还价时，店门口的电视机上，一条新闻冷不丁的放了出来。
“欢迎收看今天晚间新闻，近日，我市三江大桥区域持续施工改造，目前工程进度已进行三分之一，预计年底将完成通车，若有需求，请广大市民绕路行驶。”
“行吧行吧，866就866，你这小伙子真的是，浪费时间，这晚间新闻都开始播了，哼，年轻人，我劝你做完这单生意，也早点关门，这年头，可不太平！”
李琰只当大爷是单纯的抱怨，并没有理会，毕竟跟老人家做生意，有时候就是这样，真要是吵来吵去的，倒是没太大必要，伤了和气，也毁了一天的好心情。
“大爷，您是要现金还是……”
话没说完，大爷的支付二维码便伸了过来。
“叮，支付宝到账886元！”
“转过去了大爷，您慢走，不送。”
“哼！”
送走了脾气古怪的老大爷，李琰坐在柜台前，一边听着电视里的晚间新闻播报，一边仔细的来回打量这枚银元。
作为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在就业形势如此严峻的当今社会，李琰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这家当铺是家传的，生意上，也还算过得去，平日里有时候了自己也会去乡下收些古玩银元，凭借自己所学的知识，以及自小在当铺锻炼出来的眼光，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
但这枚银元，对李琰来说，明显有些超纲。
无论是纹理，质感，还是各方面来看，这银元都是上了年代的开门货，但唯独那行“景洪宪三十一年造”的小字，属实奇怪。
“好了，各位观众朋友，今天的晚间新闻又到了我们的问政独山时间，今天就我市观江小区发生的重大刑事案件，我们的记者呢也是很荣幸的邀请到了我市市局的刑侦支队长，下面有请我们的支队长对此次恶性刑事案件进行分析。”
“大家好，我是柳云龙，现任独山市刑侦支队支队长，目前我们经过对观江小区恶性杀人一案进行了详细且充分的调查，已经掌握了大量的相关信息与证据，同时也确认了犯罪嫌疑人的行踪轨迹，由于此案的凶手极为残忍，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在经过了我们各部门的警力密切配合下，破获此案，只是时间问题，请大家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我们坚决不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新闻的声音很大，但李琰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手中的银元在掌中不断的摩挲，脑中的思绪也不段发散，但发散了上下五千年，李琰也没想到究竟哪个朝代的皇帝把年号定为洪宪的。
直到一声陌生的声音传来，李琰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店里居然来了一位客人。
外面似乎在下着小雨，来者是一个年轻男人，披着黑色的雨衣，面色略微有些苍白，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老板，雨太大了，讨口水喝。”
“奥，好的。”
“谢谢，老板，你，是个好人。”
“没关系，助人为乐嘛。”
给男人倒了杯水后，李琰继续研究着那枚银元，而男人则是默默的喝了口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盯着电视机屏幕看起了新闻。
“那么柳队长，请问您对此次刑事案件的发生，有没有什么想要想对电视机前的观众们提醒的呢？”
“嗯，各位市民朋友们，虽然近年来我们的治安管理水平明显提高，但大家仍要有防备之心，有些时候，不法分子可能就藏在我们之间，所以大家一定要有防范心理与意识……”
“老板，当铺的生意，好做吗？”
冷不丁的，男人忽然开口，或许是因为外面下着小雨的原因，李琰忽然觉得有些冷了。
“害，这年头，哪有好做的生意啊，一般般吧，勉强温饱。”
“刚刚看你在研究银元？”
“嗯，毕竟做当铺的，没事的时候瞎研究研究。”
“呵……挺好，挺好。”
“您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么晚才下班吗？”
面对李琰的询问，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慢慢脱下了雨衣。
“老板，有些热，有扇子吗？”
“扇子？暂时没有，倒是有杂志，先拿这个扇扇风吧。”
李琰随手拿起一本杂志来到男人身边，递了过去。
也就是这时，李琰才发现，明明外面还下着雨，男人的身上却出了一层层的油腻的细汗，像是刚跑完五公里越野一般。
“麻烦您了，对了，老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手里那枚银元，应该是厌胜钱。”
“压胜钱？”
冷不丁碰到一个自己没了解过得名词，李琰忽然有些恍惚，也就是这恍神的时间，再回过神来之后，眼前变空无一人，只剩下一摊水渍和那本掉落在地上的杂志。
走了？
真是怪人！
这是李琰对男人的评价。
摇了摇头，李琰捡起地上的杂志，却忽然感受到一股粘稠的触感。
“我靠，这什么鬼玩意？”
看着地上那摊黏糊糊的水渍，李琰将杂志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
“蜡油？那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