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丝成玉络，八品之境
岁月流逝，渐行渐远。
转眼之间便是两个月过去。
七月，正值盛夏之时。
空映山上的山花含苞，满山姹紫嫣红。
不知不觉间，陆迟来到这空映山青阳教三个多月。
云来、云过！
风来、风止！
他几乎忘记了时间，日子过得相当悠闲惬意。
模样也愈发不像是个穷苦百姓，更像是山中隐士修士。
又是某一日！
薛怀的后院之中。
盘膝一株虬龙松树下的陆迟，运行体内晶莹炽热的气血，流淌于全身经脉，如潺潺涓流奔腾于山间，再一点点的滲入皮肉之间。
他的皮肤也渐渐有了变化。
先是诞生一层灰白色，再布上一层光泽。
最后，宛若白玉。
此为九品大成之境的征兆。
不过陆迟依旧没停止运行气血，澎湃的气血在他经络间流动时，滚滚如长河席卷，能清晰听见雷鸣般的隆隆声。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陆迟依旧心无杂念。
手与脚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此为地元炼铁手中所言的六合贯通。
蓦然之间，气血灌入皮肉玉络之间，若是细看的话，在他血肉间能看到丝丝缕缕的玉线交织，让全身凝练一身。
身上有黏糊糊的东西挤出。
让肉身趋近于无暇无垢。
丝成玉络，八品之境。
“十三载寿的加持下，地元炼铁手也总算达到小成之境。”
陆迟蓦然睁开眼，斗室生光。
差点出现虚空生电的异象。
这两个月的时间，他又从薛师那得来一些符水，成功将地元炼铁手推到小成之境，也借此在武道修行上踏入八品。
且下三品的境界再无桎梏阻碍，只等全身血肉间形成玉络，遍可水到渠成的进入七品之境，让皮肉贯通，金肌玉络相辅相成。
到时便是指断金铁，力能撼山，刀枪难入。
“一眨眼快三个多月了，我是否要下山了？”
陆迟念及此，竟有种不舍。
自从他与赵铁牛拜入薛怀门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再干些杂事杂务，每天除了练武便是无所事事的悠闲日子，在山中颇为安逸。
若是下山闯入乱世中。
反而有些不舍。
不过！
青阳教有青阳教的规矩。
下一批纳新的教众即将上山，他们这批得下山了。
而且最近山下有消息传来。
隔壁瀚岳府有人起兵造反，自号广目天王，以割据一府之地与大虞朝廷对峙，本就为造反而存的青阳教定然坐不住，大概率要有什么大动静。
“风雨将至啊！”陆迟轻吐。
还是那句话，从始至终他都没觉得青阳教能成功，这天下大乱可不是瓜分食肉，也不是什么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这其中门道太过于复杂。
如果有那个可能，陆迟倒不介意给那青阳教主说说九字真意：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这才是真至理名言。
果不其然！
又经三日！
陆迟、赵铁牛就被薛怀喊到身前，
薛师神色沉重，忧虑写在脸上，负手轻声道，
“前些日子，瀚岳府内有无忧教起兵，自号‘广目天王‘，率领四十八路将军横扫翰岳诸县，已打入府城，悬府公头颅于城头，威震四方。”
“大虞朝廷命镇北将军李武率军北上，从这北境诸府间募兵、征粮，驰援翰岳。”
“我青阳教高层上下，皆以为此乃天时地利人和具备之时，决定于近日起兵，奉教主法旨，空映山中半数教众将于近日分派于各坛。”
“为师与宁阳坛主有旧，你们这两日准备一番，再去宁阳县。”
薛怀一口气说完，更是将陆迟、赵铁牛两人的后路也安排妥当。
陆迟张张嘴，心里浮现其他想法。
但始终还是没敢说出来。
自己承了青阳教的情，又得受真武，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弟子内心认可青阳，愿赴汤蹈火的缘故。
“陆迟，你有什么话要说？”
薛怀看到陆迟的表情变化，开口问。
他知道这个大弟子心思缜密，与众不同，且天赋悟性俱佳，乃是难得可造之材。
“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与铁牛下山后，那薛师没人照顾。”陆迟摇摇头。
薛怀一怔，心中陡然涌出一股暖意，良久后他才欣慰颔首，浑浊的眼眸中布上一层雾气，笑笑道，“你有心了，不过为师好歹在空映山待了这么多年，往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但江湖上还有些规矩、经验，老夫也没来得及传授给你们，不过有一点需牢记于心，乱世江湖，不可轻信于人，更不可相信漂亮女人的话。”
“敌人能杀就杀，更别生出半点仁慈心。”
“尤其是你，铁牛，有机会多跟陆迟学着点，放机灵些，否则你必吃大亏。”
赵铁牛连忙点头回应。
“去吧！”
薛怀挥挥手，没其他可说的。
…..
空映山！
一处雅致的小院内。
屋内只有两道身影。
一老者，以及一名年轻男子。
老者垂暮之年，眼角上有一条疤痕，看着狰狞，垂手静静立于一旁。
而青年则一身锦袍，身上衣摆都有金镶玉佩饰，剑眉入鬓，白巾束发，俨然和一般公子少爷不同气质。
在青年身前放置有一炉子。
炉内升腾缕缕青烟，再被青年吞吐。
一张一吸，吞云吐雾。
待半个钟头后，他停下来，浑身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
老者施施然道，“大少爷，根据诸多线索分析，玉河少爷的失踪应与一个唤作赵铁牛的人相关，但此人被传功院的那个薛老收为弟子，连执法堂的人也没法继续深究下去。”
“赵铁牛？”青年漠然睁开眼。
他云襄坛主庞元军的长子，庞天河。
原本他能一直待在云襄县内，可偏偏那个作为“弃子”的废物弟弟庞玉河无缘无故神秘失踪在山中。
这事被上头压下，连庞元军也只能吞下这口苦水，且教主更是紧接着降下法旨，让庞元军将长子庞天河送入空映山。
至于原因，庞元军本人也是心知肚明，猜测教主应该打听到自己近些年在云襄县内阳奉阴违的事，遂施以惩戒。
这位云襄坛主深知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阳教主手段，忌惮不已，只能遵照法旨，将他身下资质最为出众的长子庞天河送入山中。
对此！
庞天河自是饱含怒火。
谁都知道被送入空映山中将面对怎样的枯燥无味日子！
哪比得上山下的自在惬意。
这事他也没敢怪在教主、或他爹云襄坛主身上。
想来想去，根源在于害死庞玉河的人。
通过线索，他派人找到了赵铁牛身上。
“那薛老是什么来历？”庞天河再问。
“此人江湖外号断铁手。”老仆言道。
“断铁手？是二十年前纵横北河府的那个断铁手？”庞天河轻轻拧眉。
“正是！”
“原来是他，此人据说于二十年前便是上三品的一流高手，如今又在空映山内蛰伏二十余年，你说他的实力是退步了还是更上一层？”庞天河轻声问道。
“上三品之上的境界可没有那么简单能渡过，那薛怀若真抵达那个层次，又岂会甘心待在山中当个最为无聊的传功长老。”老仆分析一番后，给出了个大概答案。
九品武道既然被人称之为登天难关，所谓登天，其难度可想而知。
更何况，武者会根据年龄的增长而气血逐渐衰退。
也就是，年纪越大，气血越弱。
越难跃过这登天之路。
那薛怀，应该没那个可能。
“说得也是！”
庞天河释然一笑，“断铁手薛怀，再过十年、不，只需三、五年，我又何惧一个气血衰退的老人，哪怕他曾在山下闯下赫赫名声。”
“他要是识点时务，应该知道怎么做？”
岁不过二十二的庞天河，已是完成了金肌玉络下三品修行，跻身中三品之境，这便是他的底气所在。
一个正是年轻气盛时。
而另一个，却在走下坡路。
谁更占优势，一目了然。
“少爷所言甚是。”老仆颔首，“另外，山下动乱，那赵铁牛或将于近日下山。”
“如此最好，煞老，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吧？”
庞天河阴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