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来自王摩诘的灵魂拷问！
“公主殿下谬赞了。”
萧安不卑不亢道。
“入席吧。”
玉真公主点点头，指了指右手边的次二席。
达官贵人的宴席是很讲究席位的。
玉真公主和那些王公大儒们坐于上席。接下来则是次席，也作陪席。再接下来的席位，才轮到那些年轻学子。
“谢过公主。”
萧安大方入座，而他的上首席的位置赫然便是高适。
高适正对面的席位是一个满头霜发的老者，不过老者神色平淡，双眸低敛，好似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但若再一打量，这人竟与环境融为了一体。
“前辈，那位便是王摩诘？”
萧安忍不住好奇询问高适。
其实以王维的身份，定是要坐上席的。只是他喜欢清净惯了，便选择了坐高适对面。而且他这次能来也是很让人意外了，玉真公主可不敢强求他坐上席。
“除了他还能有谁？”高适笑道，“摩诘兄，你这是睡着了吗？”
王维这才微微抬起眼帘，看着高适：“昏昏欲睡。”
“你呀，无趣无趣。我身边小家伙，你有没有兴趣？”
高适揶揄道。
萧安赶忙道：“小子萧安，见过王大人。”
嘿！
虽然王维也是他的偶像。
但见过高适后，他已经不像头一回那样激动了。
但能给王维留下印象，他也是很开心的。
王摩诘淡漠颔首，问道：“你对望舒是真心的？”
啊？
萧安感到有些奇怪。
这个王摩诘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怎问起他和县主的感情一事了？
难道，八卦是会传染的？
“天地可证，日月可鉴。”
萧安坚定道。
王摩诘双眸一眯：“她毁容了，一辈子都无法恢复。你也愿意？”
“外貌不过是一张皮囊，谁又能经得起时光岁月的侵蚀，谁又能青春永驻？唯有品格、才华，这些内在之美，随着岁月的流逝，反而会越来越迷人，就像酿酒一样，越久越醇。”
萧安一脸真诚道。
王摩诘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了。
漂亮话谁都会说，但考验一个人的品质，还是得看他做了什么。
早已活得通透的王维自然是心如明镜。而他对于清源县主的宠爱，只怕连寿王李琩都不一定清楚。
他在李望舒身上，看到了双生命格——花开彼岸，曼珠沙华。一灵一魔，那是百世的纠缠。
小小的毒果岂能让一个人毁容？
只不过是这枚毒果提前引发了李望舒体内的那一丝与之纠缠不清的“魔”。
萧安可捉摸不定这王维的性格。只觉得这人似乎不太好相处。
高适小声笑道：“别理他，他如今进入了一个瓶颈期，所以性格有些古怪。”
瓶颈期？
萧安心中一惊。
所以……
这个王摩诘，离真正的【诗佛】只有半步之遥了吗？
他有些按捺不住躁动的心，想要去看一看王摩诘的命格了。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他强行浇灭了这个不该有的念头。
不过那可是【诗佛】啊，想想就是激动！
目前的大诗人中，他只知道李白已踏入【诗仙】之境！
诗仙、诗佛、诗圣、诗魔……这些可都是文道最顶级的命格！
韦应物的【诗豪】虽也是数一数二了，但和这些真正最顶级的大诗人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个层次。
而在萧安的胡思乱想中，宴席正式开始。一群靓丽的宫女端来了美酒佳肴。
其实宴席上的吃喝没什么搞头，也没人在意。
重要的是，诸多王公大佬们给玉真公主面子而汇聚一堂，便给了今科春闱学子们一个推销自己的机会。
所以，士子们此时目光火热，一副欲欲跃试的样子。
他们已急不可耐，就等玉真公主发话了。
玉真公主倒也知人心，没让这些人等太久。
她举起酒樽：“在座的诸位都是我大唐的青彦俊杰，本宫在此祝诸位金榜题名，前程似锦。来，请饮此杯。”
“多谢公主赐酒。”
众人齐齐站起身，端起酒杯，神色颇为兴奋。
饮罢一杯，玉真公主又道：“今日有数位大儒、文豪在场，不知诸位学子近日可有佳作，倒是可以让大儒们指点一二。”
这一刻，终于来了！
众人又紧张又兴奋。
其实人人都想第一个站出来。可是又怕这样做太狂傲了，会给这些大佬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玉真公主笑道：“诸位都是年轻人，当意气风发才是，又何必拘泥小节？”
杨纮一咬牙，便从席位上走了出来，对着公主以及一干大佬们拱手行礼道：“在下杨纮，见过公主和诸位大人。在下昨日偶得一诗，但只品出三句，还差一句，还请诸位师长指点一二。”
“哦，杨家小子又有佳作了，快快吟来。”
一个紫袍男子捋着长须笑道。
他便是今科春闱主考官杨浚的弟弟杨澹。虽不是杨纮同枝，但天下杨姓本一家啊。
再加上杨纮确实有大才，他自然也是欣喜的。
身为主考官的杨浚要避嫌，当然不能出面。所以他杨澹此番前来，就是给他哥哥打前哨，在春闱科考之前，称量称量这些文人士子肚子里的墨水到底有几斤几两。
也可以说，这是提前拉拢新科举子。
所以，在场的今科考生们其实也都心知肚明。
他们要纳投名状，才有机会金榜题名。否则，哪里凉快就回哪去。
嘿！春闱场就是这么的黑！
不然像杜甫、高适这等老实人岂会屡次不第？无他，只因他们性格不够圆滑，不会推销自己呐。
而杨浚何许人也？
他乃唐玄宗开元年间的状元郎！在天宝十二年，被杨国忠提拔为礼部侍郎。
太子想要拉拢杨纮，难道杨国忠就不想拉拢了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场的基本上都是世家门阀子弟，年轻气盛，又还没被黑暗的官场教训如何做人，故而对这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杨国忠自然是嗤之以鼻的。
无奈目前形势比人强，他们也只好稍稍低一下头，但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受其驱使。
再说了，杨相虽然掌权，但别忘了还有一个人，杨相也要忌惮三分的，那便是太子殿下！
虽然太子殿下这些年有些失势，颓靡不振，但依然是一只猛虎！
而且，说句大不敬的话，圣人已经古稀之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