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系铃（15）
谢猫说她还想再吹会儿风，问汝安要不要陪她一起。但汝安觉得如果再待下去可能就不礼貌了。谢猫对自己没有说过送客之类的话。
因为汝安偶尔也会想要一个人静静，所以他猜测谢猫需要一点时间独处。毕竟每天赶不完的ddl放在哪里都是一项很大的负担。
所以他告别了谢猫，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思忖一圈，似乎只剩下晚上有接力赛训练。
附中的学生时间很紧张，虽然不像河北某个著名高校那样，有连去洗手间的时间都要限制的，如齿轮般啮合的时间表，但是每一个时间段的学习任务还是安排得很满的。
前两天汝安的时间表也是满满当当，训练和开幕式占据了他大半的精力。直到今天比赛成绩完全不理想。
于是汝安想开了，训练有什么用，还不是比不过那群吃蛋白粉的怪物？
对汝安来说，吃蛋白粉可以被称为作弊的手段。
这么多天参加比赛积累的压力一下子得到释放。现在带着自由走在校园里，那种热火朝天的节日气氛扑面而来。汝安突然意识到，原来校运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每个人都把这场庆典当作人生中最难忘的回忆。
过习惯了紧张的生活，现在被放回名为轻松的大海里，汝安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在主干道上漫无目的，像只游手好闲的猩猩，这个也想看那个也好奇。
然后他就被杨扬逮住了。
杨扬也是碰巧结束他作为乐队主唱的狂欢，碰巧想要来个short break，然后晃悠在主干道觅食的时候，顺道猎捕到汝安这只鬼鬼祟祟的猩猩。
“痛痛痛痛痛痛……”汝安整个人痛得蜷缩在一起。杨扬用力地锢着他的脖子，用体重把他往下压。杨扬虽然不像凯迪有一身精心雕琢如希腊塑像的肌肉，但常年在舞台上抱着吉他又蹦又跳也让他力气比正常男生大不少。汝安的小身板自然扛不住。
明明该被欺负的是汝安，但是杨扬好像比汝安更生气：“你说你刚刚跟谢猫约会去了？”他横眉立眼，“不叫我？”
“不是约会！痛痛痛……痛！哥……”汝安在杨扬的怀里狡辩，他正尝试着把杨扬的手拨开，但是那只手此刻把着汝安的命脉，再加上这个姿势用不上力，让他的尝试多少显得有些可笑，所以他只得开口求饶。
“还唬我，骗自己可以别把兄弟也骗了，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玩脑筋！接女孩下班，陪她逛街散步给她买东西吃，还和她在天台谈心，这不是在处对象是在干什么？”杨扬一脸的调侃，语气熟稔地一一复盘，颇有如数家珍的感觉。
“别把您那一套套在我身上，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纯的友谊吗？”汝安在他怀里反驳，涉及到原则问题，他也顾不上脖子还被当小鸡掐着。
杨扬讪讪地笑了一下，松开了汝安脖子上的手臂。汝安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欲言又止。
“所以呢？你现在是没什么事情做了是吧？”杨扬说。
“算是吧，不过如果混吃等死也算的话，那我可还是很忙的。”
“那要不要去听我唱歌！”提到舞台杨扬整个人人变得五彩斑斓起来，好像有一种奇妙的气场散发出来，让人莫名向往。
可是汝安又想到要在一群近乎狂热的音乐爱好者——甚至可以称为疯子——里挤来挤去看着他们群魔乱舞，时不时还可能有人激动到晕倒，想想就觉得麻烦至极。说不定还会因此惹上其他麻烦，比如肢体触碰和人际交往之类的。
汝安对音乐会的印象还停留在迈克尔杰克逊时期，在他看来音乐会就该是一堆小众的疯子聚众吸名为音乐的叶子，只不过这种东西国际通用且合法。粉丝们在台下载歌载舞，气氛高涨时不时有人会因此晕倒，就好像杨扬一个不经意的甩头，台下的人就像韭菜一样一片片甩倒。
“那我还是很忙的……”汝安委婉地表示拒绝。
“忙钩子忙！”
学校广播站刺啦一声，带着电音的女生开始汇报运动员成绩，悦耳的女声回荡在校园里：“下面播报高一女子组200米运动员成绩。第一名，123班林美玲……第四名128班吴佳……第七名，125班莫婷……”
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汝安脑海里炸响。杨扬那句钩子还没落下，但是汝安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有什么奇怪的指引感从心里萌芽，长大长高。
路旁社团演出还在继续，音响里播放着徐仁国和郑恩地的《All For You》：
“Is only for you just wanna be for you
只为你只想成为你的
넌그렇게지금모습그대로내곁에있으면돼
你只需要像现在一样留在我身边就好”
他迷迷糊糊地迈开腿向前走去，就像面前一扇尘封已久的门，被某个调皮的魔法师用传承千年的魔杖施以名为“Alohomora”的咒语，然后那扇爬满青藤，不断变换着颜色的门有些不情不愿吱呀着缓缓洞开。汝安踩着铺满玫瑰与荆棘的泥泞路，在四周充满迷雾的平原上，不时有各式各样的声音或如诉如泣或欣喜若狂。
一盏七彩的油灯从他脚边经过，汝安跟着它的指引义无反顾向雾里走去。他跟着它跨过一个又一个土坡，在迷雾中感受到沼泽、花园与坟墓的经过，那些旅人的故事、歌手的歌谣、占星者的迷迭香一一路过。
最后那盏油灯在一座小岛的中央停了下来，在空中微微晃动着，似乎是在等待着汝安的到来。汝安大跨步向前，想要伸手去触摸它温暖的光芒，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眼前的一切顿时化为过眼云烟，那盏油灯的余温还残留在手心不远处，那股无尽的温柔却在触碰前一刻了无踪迹，就差一点点的距离。
伸出手的是杨扬。
“你干什么！”汝安震惊之余，一股莫名的震怒在胸口突然烧了起来，语气带了些凌厉。
在那幅幻象中，那盏油灯里肯定有要告诉他的答案，汝安感觉到那些东西很重要，它很想告诉自己，但是却被一个人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