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当太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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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马六甲海峡

旧港宣慰司下辖两个军镇。

满剌加和苏门答腊两个外府。

除了外府这种军事重镇,还配有一个官厂,两者的区别在于外府有军事职能,而官厂则是贸易站。

四散在南洋的船队此时已经在满剌加齐聚。

船只的数目达到了百艘,竟然比出发的时候还要多了不少。

“好热。”

在满剌加的沙滩上,朱瞻壑有感而发。

满剌加,位于今译作马来半岛的西南端,濒临马六甲海峡。

中国史书称之为麻喇加、麻六甲、马拉加等,明代则称为满刺加。

朱瞻壑则在地图上将其标注为“马六甲”。

也许是因为比起满剌加这种拗口的名字,马六甲无论是读起来,还是写起来都要方便不少,船队和南洋的汉人都开始将这里称为马六甲。

对于朱瞻壑来说,十五世纪的马六甲和二十一世纪的新加坡一样,都是热得要死的鬼地方。

赤道上的国家,都是这个样子,常年都是炎炎夏日。

虽然因为靠近大海,马六甲年平均温度为21到27度之间,但是朱瞻壑已经半年都在夏天之中,稍微有些厌烦了。

看着手里的温度计,朱瞻壑躺倒在沙滩椅上,同时斜睥了旁边的马欢一眼。

“你不嫌热吗?”

马欢身穿绣着禽的官服,比朱瞻壑还要小上几岁的脸上满是认真:“我可是大明的使者,陛下的脸面,怎么会怕区区热量。”

大明的礼仪对服装的要求十分严苛。

不同阶级的百姓身上穿的衣服都要符合礼制,朱元璋的本意大概是恢复汉人的衣冠,不过这个政策似乎有些矫枉过正。

朱瞻壑稍微抬起身子,看向了远处正在踢球的艾观音保。

这位老哥的经历即使放在历朝历代都是十分炸裂的。

他的父亲本是归顺的蒙古人,在洪武年间以善于蹴鞠闻名,在南京和一群勋贵子弟蹴鞠的时候,因为觉得靴子太长,就将靴子斩断,改长靴为短靴,更加方便蹴鞠。

当时的军官子弟都纷纷改穿短靴蹴鞠。

结果这事传到了朱元璋的耳中,他立刻让锦衣卫将当时正在蹴鞠的军官子弟全部抓到了诏狱,理由就是“改汉服为胡服”。

进了北镇抚司,自然别想活着出来。

艾观音保的老爹听说这事,连夜跑路去投靠了北元朝廷,后来又被当时还是燕王的朱棣俘虏,跟着回到了大明,不过迁移到了福建。

等到艾观音保的老爹死后,他就接任了总旗的位置。

朱瞻壑发散想着。

马欢则是认真地说道:“公子,你可是郑公公的义子,也是我大明的颜面,不该穿这些胡衣。”

此时朱瞻壑身上,上身是简单的单衣,下身则是长裤,腰间绑着红色的布条,完全不像是大明贵人的衣物,反而像是工坊、田间劳作的平民。

“他们不也随便穿的?”朱瞻壑指了指远处正在踢球的官兵。

马欢道:“他们是军户,衣着以实用为主,公子又不是军户。”

朱瞻壑撇了撇嘴,心里觉得这个马欢实在啰嗦,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因为精通波斯语、阿拉伯语,被选入了郑和船队,作为通事、教谕,一身兼两职,既为外事翻译,又负责传播中华文化。

和马欢接触久了,朱瞻壑感慨这人也是神童。

如果专精科举,绝对是三岁背诗文,五岁能吟诗作对,十三岁中乡试,十四岁中探花的狠人。

大概有他前世五成的聪慧。

“你应该去参加科举,日后一定可以成为老夫子的。”朱瞻壑认真道。

马欢却道:“公子不要开玩笑了,我的父母信奉天方法,户籍又在浙江,哪里是那群考生的对手?即使侥幸过了乡试,也中不了进士。”

朱瞻壑问道:“为什么?”

马欢解释道:“因为我在南卷,而南方的进士都被江南士大夫垄断,我又不是什么大儒、书院的门人弟子,哪里走得了科举这条路。”

朱瞻壑点了点头,也不觉得意外。

学阀嘛!

他在西方留学的时候见多了。

中西方学阀都是老传统了,东方有程朱理学,西方有牛顿的科学院。

甚至在西方近代史上有一句话是“为什么物理学忽然爆发般的进步,因为老一批科学家都死完了”这种地狱笑话。

就在马欢发牢骚的时候,朱瞻壑也在打量四周,忽然在蹴鞠场看到了一个熟人。

“是何大叔吗?”

他对着远处大叫一声。

正在手舞足蹈看球的何义宗发觉有人在在叫自己,忍不住转头望了过来,远远瞧见朱瞻壑,先是吃了一惊,尔后迅速跑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被留在五虎门吗?”

这人正是和朱瞻壑有过一些交集的锦衣卫指挥佥事,颇受郑和信任,和内官监的宦官关系不错的真锦衣卫。

郑和船队有不少锦衣卫的官兵,但是大部分都是假锦衣卫,多为靖难老兵,被编入锦衣卫跟着郑和下西洋。

这位何义宗则是真锦衣卫,虽然是在驯象所工作的。

朱瞻壑笑着解释了一下。

何义宗猛地一拍大腿,道:“原来那个大名鼎鼎的郑大公子就是你啊?我记得你不是姓朱吗?怎么变成姓郑了?”

“郑叔原本还姓‘马’呢。”朱瞻壑应付道。

何义宗也没有多想,只是惋惜道:“可惜我去爪哇去的太早,否则说不定也可以跟着你赚上一笔。”

“总有机会的。”朱瞻壑安慰两句,尔后好奇地道:“大叔是先我们一步去了爪哇?”

说起这事,何义宗忍不住咂了咂嘴,道:“跟着杨敏那个倒霉鬼去了爪哇,妈的,以后再也不和他坐同一艘船了。”

“怎么了吗?”朱瞻壑有些好奇。

何义宗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连连抱怨道:“那个姓杨是海盐杨家,过去也是大海商。”

“时常对我们吹嘘他曾祖父杨梓曾经和伊克穆苏率十艘五百余人船先行前往爪哇诏谕,又奉旨护送阔阔真公主远嫁波斯亲王,还说曾经和一个叫作‘马可波罗’的泰西人吹嘘过大元的富饶,那个马可波罗写了一本书,风靡整个泰西什么的。”

朱瞻壑瞬间来了兴趣,调整了坐姿:“继续说说,我有兴趣了。”

“说什么?”

“就是那个马可波罗啊。”

何义宗无语道:“一个西夷,我怎么知道他的事情。”

朱瞻壑耸了耸肩:“那你继续说和杨敏的爱恨情仇吧。”

“爱恨情仇倒不至于。”何义宗续道:“那个混蛋说什么他对爪哇的航线很熟,建议我们沿着爪哇岛南边的海岸去顺塔。”

“我们竟然信了他的邪!”

“结果才航行到一半就遭遇了旋风,飘到了不知名的海岸线上。”

“幸好有那个不知名的海岸。”

说到这里,何义宗一个壮汉忍不住要哭出来,骂骂咧咧地说道:“我们当时系舵的绳索断了,船舵差点撞击船身。”

“后来备用舵也受损,整个船都成了无舵之船,只能随着风涛飘荡。”

“好在天妃保佑,我们到了一处海岸,顺利换上了新的舵,还从当地人那里抢走了淡水,好不容才回到爪哇。”

“那个姓杨的王八蛋竟然还说什么,这是没有见过的地方,他必须画到海图上。”

“呸!”

何义宗毫无素质地吐了口痰:“别让老子再遇到他,老子一定找头大象踩死他!”

朱瞻壑想了想,认真地说道:“你到达的那个地方名为‘黄金门’,也可以称为‘达尔文’,有着丰富的金矿。”

“据说爪哇人曾经登陆那里,用开采的黄金建造了一座黄金宫。”

“只不过那里常年有风暴,在数百年前黄金宫淹没在地下,现在只剩下了一群爪哇土著的部落。”

“你没有发现这群土著有不少金子吗?”

何义宗瞪大眼睛,想起他们在港口向土著购买淡水,结果这群土著竟然看不上他们的铜钱,甚至还嫌黄金少了,导致他们不得不用刀锋和这群土著讲道理。

真不该全杀光,至少也该留几个问问黄金哪来的。

朱瞻壑起身走向外府,道:“我去找找那个杨敏,让他带队去那里找找金矿。”

“等一下!”何义宗忙道:“我觉得那里是个不错的地方,要不让我再去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