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与此同时，另一边
南洋的风吹在身上，朱瞻壑在占城玩的很开心。
占城国王占巴的赖是一个健谈的男人，待人友善，且喜欢大明的乐曲。
朱瞻壑恰好懂一点乐理，以前在欧洲各国留学时，最喜欢的就是亲手制造一些乐器，还有一个小提琴制造大师希望他留下来，继承手艺，甚至还想将孙女嫁给他。
不过朱瞻壑拒绝了。
精神疾病让他不敢恋爱，有些痛苦正常人可以忘记，但是他一生都无法忘记。
感情最容易带给人痛苦。
于是，在宴会之上，朱瞻壑以郑和义子“郑成功”的名义，和国王相谈甚欢，甚至还当场制造出一个简单的吉他。
他弹着吉他，国王击鼓，一起唱歌，好不快活。
离开占城之前，占巴的赖实在喜欢朱瞻壑，甚至想要将孙女嫁给他，以此和郑和修好。
对此，郑和严词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
他怎么可能答应天家的婚事？
港口处，占巴的赖拉着朱瞻壑的手，恋恋不舍地说道：“成功当真大才，这次一别，也不知何时可以相见。”
说完，他真的很不舍。
朱瞻壑道：“因陀罗跋摩王何必如此哭哭啼啼，又不是永别，况且你我皆是知晓音律之人，此情此景，合该高歌一曲，以此赠别。”
“说得好，南京的贵公子当真风雅。”占巴的赖很开心，命人取来王国工匠做出的吉他，弹奏了起来。
“我便以汉语唱一曲。”
说着，他的歌声回荡在了港口。
后面的王公大臣也不觉得奇怪。
这个占巴的赖不是占城的正统国王，原本是一个将军之后，只是其父罗皑趁着占城王阿答阿者在与大越陈朝的交战中阵亡的契机夺取王位。
洪武二十四年，罗皑遣使向明朝朝贡。
明太祖误以为罗皑杀死阿答阿者篡位，恶其悖逆，退还贡品，不准入贡。
直到洪武三十年，罗皑派遣自己的儿子占巴的赖带上一个汉人通事一起去往大明，进献宝象，这才和明太祖说清楚，再次向明朝贡。
作为小地方的王子，占巴的赖一入金陵城，就被大城市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最喜欢穿着明朝赐下的官服混迹在教坊司，还迷上了大明的音律，喜欢听美妙的戏曲。
占巴的赖原本是不想回来的。
但是，明太祖在他朝贡后一年就死了。
占巴的赖敏锐地察觉到了整个东亚政治氛围的变化，认为大明将陷入纷乱之中，便回到了占城，继承了父亲罗皑的王位。
作为在大明见过世面的人，占巴的赖也算得上雄才大略。
先是借着大明讨伐大越胡朝的东风，收复了大越占领的土地，又出兵侵略吴哥王朝，打败国王奔哈·亚，面对郑和的船队，更是亲自接见，同时派出王孙舍杨该赴明朝贡。
算算时间，占巴的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教坊司的靡靡之音了。
见到会乐理的朱瞻壑，自然喜不自胜。
虽然感觉朱瞻壑的乐理有些奇怪，但是占巴的赖只当是大明北方的乐曲。
大明北方嘛，有点胡风，很正常。
一首曲子唱完。
朱瞻壑也毫不吝啬地鼓掌，真诚地赞道：“因陀罗跋摩王的横琴（吉他）声悠扬，歌声嘹亮，又有一些梵音，让人想起金陵城的佛塔。”
占巴的赖喜上眉梢，随口问道：“说起来，本王当年也时常去天禧寺上香，不知圣感塔如何？”
“前年失火，已经被烧塌了。”
朱瞻壑也拿起吉他，准备演奏一曲。
占巴的赖还没从圣感塔失火的疑惑中回过神，就听到了一曲激昂的调子。
朱瞻壑竟然投桃报李，也用柬埔寨语唱了一首歌。
虽然学了点占城的古柬埔寨语，但他会的柬埔寨语言的歌只有一首。
随着一阵强劲的乐声响起。
“五只兔子到处卖药，五只兔子在四处卖药，青蛙和蜥蜴在卖狠货……”
一首《看，猫头鹰》回荡在了占城的港口。
吉他特殊的旋律和占城独特的民谣融为一体，化作了朗朗上口的歌声。
占巴的赖听着听着，竟然有些感动。
没想到，大明最有权势的的宦官的义子，不仅仅学了占城的语言，还愿意用他们的乐曲唱歌。
唱完一首歌，朱瞻壑收起吉他，笑着说道：“献丑了。”
“您唱的太好了，简直就是天籁！”
占巴的赖激动地握住了朱瞻壑的手，引用了一句汉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以和大明的天使一起奏乐，本王实在开心！还请天使回程时，路过我国，带上我们的使者和谢礼，表达我们对大明皇帝的尊敬！”
朱瞻壑也有些动情，忍不住说道：“因陀罗跋摩王真是性情中人，我这横琴是在殿下王宫中制造出的，愿取名为‘吉他’。”
“吉，吉祥如意也；他，即为他者他国。”
“愿这乐器见证大明和占城的友谊，也见证我和殿下的友谊。”
占巴的赖更觉欢喜。
这位“郑成功”是郑和的义子，而郑和是大明天子在西洋诸国的代言人，印度洋那边不好说，但是在中南半岛这一块，郑和等同于皇帝。
每个南洋的势力都想要讨好郑和。
大明天子远在天边，但是郑和的船队，就在自家门口。
可惜，郑和的心里只有一个太阳，就是大明皇帝，对于这些国王的示好，一直保持公事公办的态度。
愿意接受私人国王的私人礼物，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没想到郑和的义子，完全不一样！
这必须送礼！
占巴的赖抓住机会，一副喜上眉梢的表情：“天使如此，小王实在不知如何感谢，愿献上犀角十枚，象牙三十对，还有其他宝物若干。”
郑和立刻眯起眼，想要示意朱瞻壑拒绝。
却没想到，朱瞻壑激动地抓着占巴的赖的手：“我与因陀罗跋摩王乃君子之交，不是贪图你的宝物，愿意用烧珠三百枚交换。”
占巴的赖有些失望，但也觉得朱瞻壑是真性情，也不好再说什么，且继续送礼，也有些过于谄媚，讨好郑和的意图太过明显，旋即做出感动的样子，同意了这次交换。
等船队离开，郑和忍不住训诫起了朱瞻壑。
“世子……”
“义父还是叫我成功，以防人多眼杂。”
郑和嘴唇微动，没有再叫朱瞻壑“世子”，但也没有叫他“成功”，而是直接说正题：“占巴的赖此人阴险狡诈，暗中支持前大越陈氏，惦记着交趾的领土，你不该收他的礼物。”
朱瞻壑笑了笑。
“气氛到了，而且一个君王想要开疆拓土，这有什么错？”
“他这是怀有异心。”
“他又不是汉人，也不是大明人，也该有自己的小心思。”朱瞻壑毫不在意，甚至反问：“难道郑叔看得上一个为了利益，无底线出卖自己国家利益的人？”
郑和摇了摇头：“你不懂制衡之术，也是，陛下没有教导你这些，你爹也不懂。”
“制衡术，小道也。”朱瞻壑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海上无聊，除了科研和学习，实在无事可做，希望义父给我几个匠人。我正好用象牙做一副麻将，以此打发时间。”
什么是麻将？
郑和有些不解，只是提醒一句：“不要叫我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