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路
一条宽数百里，长不知几许的大江，波涛起伏，浩浩荡荡，宛如神龙，由西向东，奔流不息。
天下第一河，天江！
涛涛江水中，一叶轻舟划开波浪，向南而来。
船头到岸，十几人络绎下船。
稍刻，一名头束白玉冠，身形瘦削，着青色长衫的青年文士，立于岸上高处，回望身后大江。
青年文士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衫宽袖，立于江边，形神飘逸，潇洒从容，看向大江的眼睛清硕明亮，充满智慧。
“贯穿天地，横隔南北，气势磅礴，好一条天江！”
看了半晌，青年文士叹息道。
一名十六七岁，书童打扮的少年走过来，陪着青年文士看大江，只是很快就没兴趣了，东张西望一会，说道：
“公子，放逐数万里，去鸟不拉屎的南阳郡，我真替您委屈！”
“观研，莫要胡说！”
青年文士斥道：
“什么放逐？我是应朝廷之命，外放为官，牧守一方，还有，我不是去南阳郡，而是去临川府！”
“不一样么？”
书童‘观研’挠头回道：
“临川府就在南阳郡啊，反正是偏远南方，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学无术，路上给我把《地理志异》抄三遍！”
瞥了书童观研一眼，青年文士冷哼道。
“额！”
书童观研顿时不说话了，一张脸变成苦瓜状。
一名身形高大，体型健硕，面色沉稳的壮汉来到青衣文士跟前，摇头说道：
“各地武备阁不复当年，据说临川府十年没有知府了，如今秩序混乱，城内江湖势力众多，城外盗匪绿林肆虐，士元此番上任，怕是不易啊！”
“魏兄不必担心，区区江湖绿林匪患，何足道哉？”
青衣文士摆手笑道：
“临川一府之地，没有先天宗师，连品级强者也没几个，只需快刀斩乱麻，迅速清理府衙内部欺上瞒下的蠢物蛀虫，再以雷霆之势诛杀首恶，其余宵小自然俯首！”
“江湖势力好处理！”
青衣文士叹了口气，说道：
“倒是黎民百姓元气大伤，民生凋零，不易恢复，需要慢慢调理，唉！”
大虞帝国武力无双，立场强势，只要官员有心，武功高强又四处流窜的江湖匪类管不着，但维持地方安宁其实不难。
只不过，让百姓安家乐业，生活太平，却是个难题，一直困扰着无数有良知和有抱负的官员。
……
临川府。
酉时。
冬天黑的早，酉时刚过没多久，随着太阳落幕，天色肉眼可见的迅速变黑。
城内居民开始点灯，夜幕下灯光点点。
道路隐晦不明，四周黑影绰绰。
某条巷道，头戴破旧草帽的陆云昭，双手互揣，缩肩低头，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
行走间，耳朵竖起，细细倾听四周动静。
“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有收获！”
偷偷向四周看了一眼，陆云昭暗自揣测。
五天来，他每天都在这个时候离家，前往‘周记’铁匠铺守夜。
虽然平常行为和往昔毫无差别，还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摸样，但飞刀在手，信心自增，再不怕夜路和可能存在的危险，甚至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练武对身体消耗太大，疙瘩菜粥、疙瘩菜面根本吃不饱，好想念烤鸡的味道啊，必须赚点钱才行！”
想起初一在周通贵那里吃的烤鸡，消瘦许多的陆云昭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既要在铁匠铺守夜，还要赶回家中修炼飞刀，家距离铁匠铺又远，这五天他可是累的够呛。
每天最多睡二个时辰，对身体是个很大的负担。
还好，他身体壮，加上年纪小，睡眠少这个问题短期可以克服。
但随着《幽影飞刀》入流，精细级别的武功带动身体日益强壮，期间需要大量营养补充，这一点就没办法了。
家里太穷了，别说大鱼大肉，就是米面都不能放开吃，每次都要搭配许多没有营养的疙瘩菜。
因此，短短五天时间，陆云昭瘦了一大截。
当然，在日益高明的《幽影飞刀》带动下，外表虽越来越瘦，肌肉、骨骼等却在逐渐变强。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因为这个，陆云昭甚至没有再耗费憎恶值，提升飞刀修炼速度了！
毕竟，武功境界越高，对身体的强化越快，换句话说，对食物的要求会更高。
没有充足食物，尤其是高营养的鱼肉补充身体，这么下去，他非‘饿’死不可！
这怎么行？
所以，陆云昭现在极端渴望发一笔财。
要求不高，能保证顿顿米面管饱，偶尔还能吃点肉就行。
“希望今晚能顺道捡点漏，不然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保持双手互揣，缩肩低头，小心翼翼状，陆云昭竖起耳朵，细听四周。
离家时刚吃了三碗疙瘩菜面，现在倒是不饿，但按往常惯例，晚上必定饿肚子，他实在受不了了，若有可能，一定要想办法赚点钱，哪怕是死人钱。
“嗯？”
越来越灵敏的耳力，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兵器交击的碰撞声，陆云昭当即停下脚步。
“这声音？”
破旧草帽遮掩下，眼珠子来回转动，陆云昭暗暗计算。
“似乎只有两个人？不是帮派厮杀，而是江湖高手拼斗？”
从声音中，他判断出交手人数不多。
“江湖高手好啊！”
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陆云昭暗道：
“越是江湖高手，越不屑搜尸体，最重要的，普通帮众哪有江湖高手有身家？”
想到这里，陆云昭立刻改变方向，朝交手声音处缓缓走去。
拐了两条街，来到一条小河附近，猫着身子躲在拐角阴影处，眯着眼睛向前方看去。
旁边这条河，是城外大河‘梅江’的支流，据说是当年临川城建立的时候，为了保证城内水源，官府下令挖掘出来的一条人工河。
这样的小河，城内有好几条，因为建城时规划齐全，两旁街道和房屋都颇为整齐，和其他地方乱七八糟的房屋大不一样，所以地价、房价十分昂贵。
当然，这些和陆云昭没关系，他也不关心。
接着月色、星光和附近居民房间隐约透出的灯光，日益锐利的目力，看到前方十几丈处，两个手持刀剑，在河边激烈交战的人影。
‘当当当’
密集的刀剑交击声，在夜空下响成一片，两个人影闪转腾挪，快速移动，斗得正酣。
两人一边交手一边相互怒骂，语气激烈，情绪激动，似乎有着深仇大恨的样子。
陆云昭无意两人恩怨，对他们的骂声充耳不闻，只注意双方输赢趋势。
隔的远，又是夜间，哪怕陆云昭的视力，也看不清面目长相，只能看出一个高一个矮。
“那个高个子衣服富贵一点，估计身上的钱也多一些，最好是矮个子嬴！”
“江湖厮杀，既分输赢也分生死，你们可别光打不见血，或只是受伤，然后逃之夭夭啊！”
躲在阴影角落里，陆云昭心下揣揣，有些担心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