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浮杀鱼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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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各方反应

一堆糜烂血肉中,突然射出一块牌子,撞到木头架子上,“当啷”一声响。

陆盛弯腰捡起牌子,在泥水中洗去血渍后,发现竟是一块白莹如玉的骨片,从温润手感和材料透光度来看,极有可能是用象牙做的。

象牙牌的正面雕有一副舞狮接绣球图,背面云纹下则刻有几个字。

【腐蚀的牙牌】:本朝身份证明。背后雕字被胃液腐蚀,只看得到“朝***悬此令牌,违者按理论罪****”。

陆盛回望马车,心中存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才用得起这等似玉非玉的牙牌?

还有一个问题他不敢深想下去。

他把牙牌收起来,将刚刚烫的惊人的半挂兵符拿出,兵符捏在手里尚有余温,只是不知为什么现在又凉下去。

搞不明白。

陆盛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心里估算着。

此时天微亮,身后方柱子粗的白烟渐渐变多,隐约还能听见铜锣鼓声,看来不适合继续在这里游荡。加上烈火焚车引发的动静,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探查,此地更不宜久留。

他拔腿朝有一座拱桥的地方去,那里矮子楼丛立,正好休息。

陆盛离开不久后,正如他所料,有一队骑兵来到这里,看他们身上行袍“勇”绣字,是绿营兵精锐。

“这里是谁的防区?”领头的千总翻着一堆烧焦的残骸询问,除了行袍皂帽和牛角刀外,他的身上还穿了一件米字格布甲。

绿营兵军制从高到低为‘标’、‘协’、‘汛’,千总是低级军官,统领各汛士兵,每汛数人至数十人不等。

他的战马在不远处发出不安的嗤叫,这等凶悍妖物哪怕是尸体,身上散发出的味道让战马畏惧失禁。

很快,其他在四处搜查完毕的骑兵拖着一大一小的狗尸回来。

“大人,这是图里深的布防区。”有人回答他,又将狗尸抬到他身前,方便查看。

“好大的力气。”他用牛角刀将巨狗尸身翻来覆去查看,尤其是断首处,越看越心惊,低头忍不住呢喃:“即使是在魁字营里,能把狗妖直接一刀枭首的也不超过一掌之数。”

还有更惊人的...

他从断裂处掐下一块狗皮,两指一搓,本以为柔韧的狗皮却像风干草纸一样碎成渣子。

这等诡异发现顿时让他眯起眼睛,微不可察的摇头。

孤身从娄门外角我军大营趟回宝带桥的狠人武力强大,身上疑怀异术。这等硬骨头可不好啃,自己何苦给弟兄们找麻烦。

他也查看了另外一条母狗伤口,致命伤在腹部,被一杆长矛贯穿而死,头颅疑似被泄愤踩爆,丢在马车残骸前。

至于巨型狗妖的断头还真没找到。

“哪个图里深?”他起身,不以为意问道:“我怎么没这人印象,哪个旗的?”

“大人,就是被你脚下的妖狗撵得慌乱逃窜的正白旗都统。”旁边似乎有人忍不住,别过脑袋捂着嘴偷笑:

“这人身材肥硕,相貌丑陋,大伙因他是程总兵小舅子的缘故才让礼他三分。您忘了?他最喜欢和人做买卖,上个月还从他手里买到一把趁手的火绳枪。”

正白旗都统与绿营兵千总的地位本是天差地别,前者堂堂正正就可以碾死小小千总,这等权柄本该让人畏惧。但按这些清兵话里的意思,却是含着十分轻蔑。

呵呵。

一位旗人都统,反而靠着汉人亲戚关系,才得到基本的尊重。

“哦~我知道那胖子。”头领点点头,他想起来了,这胖子被几只狗妖从自己布防区赶走后赖在山字营里,整日和那群山沟子出来的泥腿子厮混,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哼,吃兵饷的居然和土匪混在一起,像什么话!

要不是姜大人是自己恩主,自己早就参这胖子一本,还有那只狡诈的野狗,庞青云....

“大人...”

“把这两条狗尸找根红绳子绑起来,八抬大轿送到山字营门口,算我们卖胖子一个面子,程总兵知道面上也有光。”他似乎想到什么,深邃眼眶中突然射出像老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庞青云不是每战必先吗?最喜欢争功往上爬,送上门的功劳没理由不要。”

他顿了一下,忽然冷笑道:“这种机会他不会放过,甚至他还想谋取更大的功劳。程总兵和洋枪人的鬼佬联合,花了天大力气才攻破外围一角,就已经让姜大人欣喜若狂,听说请功的折子连夜送京面奏圣上。”

他指着远处:“从这里绕过去虽是走一步险棋,但获得的功劳比他们还大,甚至有攻破苏州城的可能。这要是打下苏州城,啧啧,庞青云的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命了~”不知从哪传来的话说出了这位领头清兵的心声,不由让他哈哈大笑,在场的士兵也都跟着笑。

“走!”他收住笑容,打马往营地方向走:“不能让他们等急了。”

一群人快马加鞭赶回营地,没人关心是谁杀了狗妖,是谁闯入了他们身后之地?

下面有样学样的千总都执着于个人恩怨得失,更何况上面呢?

武备废弛,人心涣散,可见一斑。

.....

而在苏州城内,原是苏州知府的府邸被改造成慕王行邸,每日从这里发布的军令不计其数,往复进出的裹着黄头巾将士奔走相告。

昨天娄门城防被攻破一角,今日慕王行邸的门槛就被踏破。

人心动荡,行事越发焦躁。

赶来的太平军将领都被行邸管家安排在大堂等候,期间不停端上茉莉花茶、钱义兴酒,各种清甜淡盐苏菜好生伺候着,甚至安排唱着南词昆曲的伶人一解无聊。

但只要一说想见慕王,商谈军事。就会被管家告知慕王正在沐浴更衣,此时不便见客。

久而久之,大堂内众将愈发恼怒。

管家还真没骗他们,就在一墙之隔的后院中。

沐浴更衣后的慕王坐在椅子上,身旁是纳王郜永宽、比王伍贵文、康王汪安均、宁王周文佳。

在天王撤军急回天京后,苏州城内就这几位异姓王说了算,其中权柄最重者,当属慕王谭绍光。

这几位面色各异、或凝重、或不安、或洒脱、或平静,与眼露不安的慕王齐齐看向大院中垒搭起的一座三层醮坛。

坛前正悬一副威风凛凛的天魁踏七星图,四方铺设杏黄布符,旌旗摇曳、幢幡静挂。

众王仰望的神坛中,一道人闭目持剑,身前线香燃出的道道云纹托得道人气质不凡。

“时辰到~!”

坛下童子高唱一声,众王面色微凛,皆变凝重样。